他激动地在院子里踱起步来,官袍下摆随着步伐翻飞,那丛遮掩裂口的墨竹刺绣也跟着晃动:“虫豸亦有听觉!其天敌便是飞鸟!若能模拟出令虫豸闻风丧胆的鸟鸣天敌之声,辅以特定韵律,使之烦躁不安,逃离桑田,岂非既驱虫护桑,又不伤天和、不扰百姓的妙法?”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桑农们感激涕零的脸庞。
乐瑶眼睛一亮:“院正高见!利用天敌之声波特性,驱赶而非杀灭,此法大善!既合自然之道,又无药石之毒!” 她立刻想起了音律院那些宝贝——编钟、古琴,或许真能模拟出各种鸟鸣?
江屿白也收起了玩笑神色,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思路……倒是有点意思。总比周老您之前想的‘用战歌震死虫子’靠谱点。” 他想起之前周墨宣气急败坏时吼出的“用编钟共振震碎虫豸五脏六腑”的疯狂想法,就觉得头皮发麻。
“哼!老夫向来务实!” 周墨宣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即雷厉风行地一挥手,“时不我待!乐瑶,你即刻整理典籍,查阅何种鸟类鸣叫对桑蚕害虫最具威慑!江屿白,你……嗯,你负责看好二狗,别让他再乱吹哨子!另外,去工部借调几名熟悉虫性的老农做顾问!二狗,你也随行!老夫要亲自去桑田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桑新曲——驱虫神调”研发工程,在音律院这方小小的新院落里,紧锣密鼓地拉开了序幕。周墨宣仿佛打了鸡血,全然不顾自己晒得黢黑(之前被腰带矿石划伤的手指伤口在烈日下隐隐作痛也顾不上了),带着一帮人,一头扎进了桑田里。
接下来的日子,音律院众人成了桑田里的常客,画风极其清奇。
桑田边,临时搭起了个简陋的草棚,成了“前线指挥部”。周墨宣顶着烈日,官袍下摆掖在腰带里(那丛墨竹刺绣在汗湿的衣料下若隐若现),戴着一顶不知从哪个老农那里顺来的破草帽,帽檐下那张老脸被晒得黝黑发亮,汗珠子顺着花白的鬓角往下淌,在满是沟壑的脸上冲出几道泥印子。他手里拿着个炭笔和小本本,像个最认真的学徒,追着几位被请来的、满脸褶子的老桑农问个不停:
“老丈!这啃叶子的‘吊死鬼’(尺蠖幼虫),最怕听见啥鸟叫?”
“老哥!您说那‘金龟子’听见啄木鸟‘笃笃笃’的动静,真能吓得掉下来?”
“那‘卷叶虫’呢?它躲叶子里面,啥声音能把它震出来?”
老农们被这城里来的、晒得比自己还黑的大官儿问得一愣一愣,有的挠着头憨笑:“大人,俺们就知道种桑养蚕,虫子怕啥鸟……那得问鸟去啊!” 有的则努力回忆:“啄木鸟?好像……是挺管用?听见那‘笃笃’声,虫子就老实点?” 回答得模棱两可。
周墨宣也不气馁,一丝不苟地记录着这些零碎的“民间智慧”,嘴里还念念有词:“嗯……啄木鸟……频率应偏低,节奏短促有力……伯劳鸟……鸣声尖锐凶戾……雀鹰……威慑之啸……” 他试图将模糊的农谚转化为具体的声波参数。
草棚另一边,乐瑶则带着几名音律院的年轻学子,对着几套临时搬来的小型编钟、古琴、石磬等乐器,开始了艰苦卓绝的“仿生学”实验。
“铛……咚……叮……” 乐瑶凝神静气,用特制的小槌轻轻敲击着编钟组件,试图模仿出记忆中伯劳鸟的鸣叫。她的手法精妙,音色清越,可听在老农耳朵里……
“闺女,你这敲得挺好听,可……不像鸟叫啊?倒像是庙里和尚敲木鱼?” 一个叼着旱烟袋的老农,皱着眉,很实诚地评价道。
乐瑶俏脸微红,并不气馁,调整角度和力度,再次尝试。旁边一个学子抱着古琴,手指笨拙地拨弄着琴弦,试图模拟出啄木鸟“笃笃笃”的节奏,结果弹出来的声音七零八落,像弹棉花的破弓在呻吟。
“噗……” 躲在树荫下“看管”二狗的江屿白,看着这鸡同鸭讲的场面,差点笑出声。他捅了捅旁边蹲着、正用草根逗弄地上蚂蚁的二狗,“二狗兄弟,你听听,这像不像你们村口铁匠打铁打岔劈了?”
二狗憨厚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比……比铁匠叔打铁声好听点……就是……就是没啥劲儿,吓不着虫子。” 他说话依旧朴实,却一针见血。
最惨烈的“战场”在桑田深处。周墨宣为了验证初步合成的“驱虫神调”效果,亲自下场。他选了一小片虫害最严重的桑叶,让乐瑶在一旁用便携式小磬,反复敲击一段她认为最具“威慑力”的、融合了雀鹰长啸与伯劳短促厉鸣的韵律组合。
“叮——叮叮——锵——!” 清脆又带着点金属感的磬声在桑田里回荡。
周墨宣则屏住呼吸,老眼瞪得溜圆,几乎把脸贴到了桑叶上,死死盯着一条正在大快朵颐的肥硕尺蠖(俗称“吊死鬼”),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动啊!快跑啊!听见没有?天敌来了!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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