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白那声撕心裂肺的“你特么倒是翻过来啊——!”,如同最后一声丧钟,彻底宣告了工部后院这场旷日持久、集“香火炼丹”、“声波招魂”、“安魂SPA”于一体的“兄弟唤醒仪式”的全面破产。
共鸣台上,那块“脸朝下”、把自己扣得严严实实的“板砖”,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它最后的倔强:装死,就要装得彻底。
周墨宣一口气没上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老脸由红转青,最后定格在一种被反复蹂躏后的、生无可恋的灰败上。他猛地甩开福顺搀扶的手,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胖太监带个趔趄。
“朽…朽木!不可雕!烂泥!糊不上墙!” 老爷子气得词汇库都匮乏了,手指哆嗦着,从江屿白指到共鸣台,又从共鸣台指到那群表情呆滞的工匠,最后狠狠一跺脚,“竖子!你好自为之!老夫…老夫再管你此事,便不姓周!”
撂下这句狠话,周墨宣如同被鬼撵着,袍袖一甩,带着一身无处发泄的怒火和世界观崩塌的硝烟味,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工部后院。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悲壮。
福顺看着周老绝尘而去的背影,又看看坐在地上、眼神发直盯着“板砖”的江屿白,再看看旁边抱着古琴、眼圈发红、一脸“我音律生涯遭遇滑铁卢”的乐瑶,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江大人…乐瑶姑娘…” 福顺搓着手,试图缓和这冰点以下的气氛,“周老他…气性大…过会儿就好了…您二位…也别太…”
他话没说完,乐瑶猛地吸了吸鼻子,抱着她那架无辜的古琴,对着福顺和江屿白匆匆福了一礼,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福公公…江大人…乐瑶…乐瑶学艺不精…辜负所托…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回应,小姑娘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鹿,飞快地绕过一地狼藉(主要是被震掉的香灰和被周老袍袖带倒的工具),也跑了。那背影,委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鲁班头等工匠面面相觑,看着院子里唯一剩下的“活物”——坐在地上、仿佛灵魂出窍的江大人,还有台上那个“脸朝下”装死的祖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
“散了散了!都杵这儿干嘛?等着给‘法器’守灵啊?” 鲁班头到底是老江湖,挥挥手,压低声音驱赶手下。工匠们如蒙大赦,瞬间作鸟兽散,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多待一秒,那“板砖”祖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连累自己被周老迁怒。
眨眼间,刚才还人声鼎沸(主要是噪音)、鸡飞狗跳的工部后院,就只剩下江屿白,福顺,以及台上那个散发着恒久芬芳、造型清奇(脸朝下)的“兄弟”。
风卷着几片枯叶,打着旋儿,从江屿白眼前飘过,更添几分凄凉。
福顺叹了口气,挪到江屿白身边,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了,挨着他一屁股坐下,从袖袋里摸出两颗悦音糖,递过去一颗:“江大人…吃颗糖,压压惊?”
江屿白没接。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在共鸣台上,像是要把那块“板砖”盯出个洞来。半晌,他才用一种仿佛从遥远地府飘来的、充满疲惫和绝望的沙哑声音开口:
“福公公…”
“嗯?”
“你说…” 江屿白缓缓转过头,眼神空洞地看着福顺,“我上辈子是不是刨了玉皇大帝家的祖坟?还是偷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不然…老天爷干嘛派这么个祖宗来折磨我?”
他抬起手,指着那“脸朝下”的祖宗,手指因为激动和无力而微微颤抖:“香火熏不死它!唢呐喊不醒它!安魂曲哄不好它!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它动了!它动了啊!结果呢?它给我翻个面!脸朝下!继续装死!还特么把灯给关了!”
“这操作!这脾气!比陛下还难伺候!比周老还琢磨不透!” 江屿白越说越悲愤,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福公公!我冤啊!我比窦娥还冤!六月飞雪都表达不了我的冤屈!”
福顺看着江屿白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胖脸上的同情都快溢出来了。他默默把没送出去的悦音糖塞进自己嘴里,嘎嘣嘎嘣嚼着,含糊不清地安慰:“江大人…想开点…想开点…兴许…兴许它只是…只是…呃…翻个身,换个舒服姿势继续睡?”
这安慰,苍白得连福顺自己都不信。
“睡?” 江屿白发出一声惨笑,“它这一睡,我的命也快跟着睡过去了!没了它,周老那万字Rap奏报谁给我摘要?陛下要的奏折重点谁给我高亮?研究源典拓片谁给我拍照存档?靠手吗?福公公!你看看我这手!”
他猛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在福顺眼前晃了晃,手腕因为之前狂抄笔记已经有些红肿:“你看看!细皮嫩肉!是用来写字的吗?是用来点屏幕的!是用来划拉相册的!是用来…是用来…” 他说不下去了,悲愤地一把捂住脸,“完了…全完了…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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