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库残片带来的震撼尚未平复,那些关于“星力”、“气运”、“反噬”的诘问,如同鬼魅般在沈墨脑海中盘旋不去。他感觉自己仿佛在触摸一个沉睡的庞然巨物,仅仅触及鳞爪,已感心悸。
斫韵堂内,他对着电脑屏幕上经过增强处理的星图机械混合图纸,试图从中剥离出更具体的“星槎”运作原理。图纸中央那带有刻度的圆形结构,被他重点关注。那似乎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镜筒或匣子外壳,更像是一种用于校准方位、角度的精密基座,与周围星官的位置严格对应。
“以星为纲……”沈墨若有所思。难道使用这“影镜”,必须要在特定的时间(星移斗转),对准天空中特定的星官(紫微垣),才能生效?这需要极高的天文学知识和观测条件。董贯山作为匠人,是如何解决的?难道他同时也是一位隐藏的天文大家?
就在他沉浸于推演之时,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门推开,器物部漆器组的负责人刘姐探进头来,脸上带着一丝为难的神色:“小沈,忙着呢?有个东西,我们组里实在拿不准,想请你帮忙掌掌眼。”
沈墨收敛心神:“刘姐客气了,什么东西?”
刘姐端着一个特制的文物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件黑漆戗金牡丹纹的圆形捧盒,直径约二十厘米,高度不足十厘米,造型秀美,但漆面晦暗,金线磨损严重,边缘有数道明显的裂痕。
“这是宫里嫔妃用的妆奁,清中期的,出土(指从库房清出)时就这样了。”刘姐将托盘小心地放在工作台空处,“问题不在于修复难度,而是……这东西有点‘邪性’。”
“邪性?”沈墨挑眉。
“嗯。”刘姐压低声音,“负责初步清理的小张,昨天下午接触它之后,晚上就开始发烧说明话,一直念叨什么‘镜子……镜子看不到了……’。今早退了烧,却对昨天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们检查了妆奁,里面是空的,没有任何镜片残留。而且……”
她顿了顿,指着妆奁边缘一道不起眼的缝隙:“你看这里,我们用内窥镜探查过,发现它夹层里似乎有东西,不是常见的填充物,但结构很精巧,不敢贸然开启。想到你经常处理些……嗯,比较特别的物件,所以就拿来请你看看。”
沈墨心中微动。他戴上手套,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这个妆奁。
首先吸引他注意的,并非刘姐所指的夹层缝隙,而是盖顶中心那朵最大的戗金牡丹的花心处。那里原本可能镶嵌有宝石或珍珠,现已脱落,只留下一个浅坑。但在坑底,他看到了极其细微的、用近乎透明的漆料勾勒出的纹路——那不是花卉纹饰,而是一个微型的、与嘉庆更钟“隐刻”齿轮上类似的星图点线组合!而且,核心指向的,同样是紫微垣!
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又看向刘姐指的那道缝隙。缝隙极细,位于盒身与底足的连接处,看似是年久开裂,但在放大镜下,能看出接口边缘异常平整光滑,带有极细微的卡扣结构痕迹。这绝非普通开裂,而是一处精心设计的隐蔽开启机关!
一个嫔妃的妆奁,内部设有如此精巧的暗格,外壁还隐藏着与“星槎”技艺相关的星图标记?这绝不寻常!
“刘姐,这东西我先留下研究一下,可以吗?”沈墨不动声色地问。
“当然可以,就是拿来请你想办法的。”刘姐松了口气,“那你先忙,有需要随时叫我。”说完便离开了。
沈墨反锁了工作室的门。他深吸一口气,将妆奁放在工作台中央,点燃了一根定魂香。
青烟袅袅中,他并未感受到如春禧执念那般强烈的情绪波动,却捕捉到一种极其微弱、冰冷的、带着某种“封存”意味的残留意念。这意念并非源自漆器本身,而是来自那个隐藏的夹层。
他没有贸然尝试开启暗格。面对可能与“阴阳工”相关的物件,鲁莽是最大的禁忌。他先对妆奁进行了全面的X射线透视和三维扫描。
扫描结果清晰地显示,在妆奁底部,确实存在一个扁平的、厚度不足一厘米的密封夹层。夹层内部,似乎存放着几片薄薄的、非金属的片状物,以及一个更小的、形状不规则的块状体。由于材质和厚度原因,无法看清具体细节。
暗格的开启机制也通过扫描得以呈现,那是一套利用材质热胀冷缩差异和磁性引导的复合机关,异常精妙,强行破坏只会导致内部物品损毁。
如何安全开启?沈墨思索着。董贯山的技艺核心是“星槎”,与星象共鸣。这个妆奁上的星图标记,是否就是开启的“钥匙”?
他回想起更钟“隐刻”的触发条件——特定的时间。难道这个妆奁的暗格,也需要在特定星象下才能开启?
他查阅了天文软件,结合妆奁的制造年代(清中期)和星图标记的指向,进行反推计算。经过复杂的演算,他得出一个可能性:在当年的某个“金星合月”且“紫微垣中天”的特定夜晚,月光透过妆奁盖顶某处可能存在的(现已损坏或堵塞的)微型导光孔,照射在花心星图标记的特定节点上,或许能引发机关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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