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触感依旧粗粝如砂,却烫得掌心发颤,仿佛师父体内那股焚天之力正透过布料灼烤她的血脉。
"银秋,"陈影忽地开口,声如古钟沉鸣,震得烛火骤黯三分。
他转身时袍袖扫过案沿,带起一缕檀香,与酒气、雨腥气在殿内绞成混沌的雾。
樊银秋抬眸,见师父鬓角银丝在残光中泛着冷霜,眉间沟壑如刀刻斧凿,那是焚天之力反噬的印记,亦是樊国二十年烽烟烙下的伤痕。
"你真的愿意将樊国交给我吗?"陈影的瞳孔深处有赤色流光一闪而逝,似焚天之火在渊底暗涌。
樊银秋喉间哽着梅香——那是自幼佩戴的寒玉梅簪散出的气息,此刻却与殿内浊气纠缠,化作苦涩的叹息。
"师父,您若疑虑,银秋可立血誓..."话音未落,一滴雨穿透窗棂,坠在她腕间玉镯上,沁出深褐水痕,恍若未愈的旧伤。
陈影摇头,发间银丝被风撩动如乱雪。
他望向窗外雨幕,远处城楼灯火在暴雨中摇曳如鬼火,依稀可见戍卫甲胄上的锈迹与血斑——那是上月边关战死的将士遗物,至今无人敢去收敛。
樊银秋的鎏金凤辇碾过湿冷石板的声响仍在耳畔回响,辇轮碾碎积水的声音,与城南粥棚外百姓乞粮的哭嚎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
"我担心的不是樊国..."陈影的声音忽然沙哑,似被无形刀刃割裂。
他转身背对樊银秋,玄袍广袖垂落如瀑,露出腕间那道赤色纹路——焚天之力觉醒时烙下的印记,此刻如活蛇般蜿蜒扭动,每动一分,便觉血脉如沸,骨节似裂。
樊银秋的呼吸蓦然滞住。她嗅到陈影袖中渗出的药香——那是压制焚天之力反噬的玄冰散,苦寒之气中裹着腥涩,与他体内沸腾的焚天之火形成可怖的对峙。
师父的背影在雷光中忽明忽暗,恍若一座被烈焰与寒霜同时蚀刻的青铜雕像,每一道裂痕都流淌着光与暗的交战。
接下来的几日,陈影总在子夜时分独坐廊下。
檐角铜铃在风中摇晃,碎玉般的雨滴坠在他膝前石阶,凿出深浅不一的坑。
远处城墙上,戍卫举着火把巡逻,火光映出他们甲胄上斑驳的锈迹,那是樊国二十年征战的见证。
陈影凝视掌心那道赤色纹路,想起焚天之力初觉醒时,自己焚尽叛军大营的场景:
烈焰冲天,焦土百里,哀嚎与惨叫声如万鬼嘶嚎,而他却站在火海中央,双目赤红如血,仿佛被某种更古老的意志所操控。
那之后,每逢月圆之夜,焚天之力便如狂潮翻涌,若非玄冰散与寒玉床镇压,他几乎要被这力量吞噬殆尽。
雨声渐歇时,他常听见城南传来孩童啼哭。
那哭声总让他想起樊国初立时,流民遍野的景象:
饿殍枕藉,病者无药,妇孺啼饥号寒。
樊银秋的铁腕治国虽稳住了江山骨架,但百姓的疾苦始终如暗疮溃烂在繁华表象之下。
陈影曾亲眼见过驿站驿卒私扣赈灾粮草,也见过富商以次等布料冒充官绸,百姓怨声载道,却无人敢言。
他握紧掌心,赤色纹路骤然发烫,几乎灼破皮肤。
焚天之力能焚尽千军,却焚不尽人心之恶。
这日清晨,樊银秋照例呈上治国策。
青玉案上的竹简堆叠如小山,每一策都浸透了她二十年心血:
整治漕运以通粮道,严惩贪吏以肃朝纲,设义学以育民智...陈影轻抚竹简,指尖触到"减税缓征"四字时,忽觉掌心纹路躁动不安。
她想起昨夜梦中,自己立于樊国疆域之上,脚下山河忽化作烈焰,百姓在火中挣扎哀嚎,而樊银秋立于火海中央,手中金线绣的焚天图腾竟燃成实体,将她与江山一同焚尽。
"师父,近日边关传来急报,北境雪灾,百姓流离..."樊银秋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拽回。
她跪坐的姿态如松柏般笔直,发髻上的鎏金凤钗在晨光中泛着冷芒,那是樊国开国皇后传下的遗物,钗尾垂落的九颗东珠皆染过先辈的血。
陈影望着她鬓角新生的银丝,那抹霜色与她袖口暗红的焚天图腾形成刺目的对比。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将樊银秋视为可托付江山的学生,却从未真正看清她身为女子的坚韧与苦楚。
"银秋,"陈影终于开口,声如冰泉流淌,却暗藏灼烫的岩浆。
他起身踱步至窗前,晨光正穿透雨帘,在青石阶上投下金丝般的虹。
远处市集传来第一声开市的梆子声,混着粥铺蒸腾的热气与孩童啼哭,那声音曾无数次刺痛他的耳膜。
"我虽然拥有焚天之力,但我并不擅长治理国家。"他的目光掠过城南方向,粥棚的炊烟在晨风中袅袅升起,如一缕不甘消散的冤魂。"
你以铁腕稳住了樊国的骨架,如今,该由你来为其注入血肉。"
樊银秋怔住,袖口焚天焰图腾在骤亮的光中灼灼欲燃,烫得她腕间玉镯迸出细碎冰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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