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间哽着千言,却想起十年前那场瘟疫:
自己亲自率医官入疫区,目睹百姓因无药而死的惨状,那时的她以焚天焰图腾为信,强征药材,甚至以军法威慑不肯放药的世家。
如今想来,那铁腕之下,亦不知压断了多少冤屈。
"师父,您真的想好了吗?"她问,声音如碎玉坠地。
陈影点头,掌心轻抚治国策,羊皮纸的触感如砂砾刮过指尖。
他忽地望向窗外,见市集一角有老妪跪地乞讨,身旁孩童蜷缩如猫,那场景与二十年前流民图中景象重叠。
焚天之力能焚尽敌国,却焚不尽这世间的苦寒。
"我虽能以一力镇山河,但若不能解百姓饥寒,这力量终将成为焚尽樊国的祸火。"
他袖中玄冰散的药香愈发浓烈,似在压制体内翻涌的灼热。
樊银秋的眼中泛起涟漪,泪光与烛火交映,分不清是光还是水。
她终于起身,裙裾拂过湿冷的石板,触感如冰,却暖意自心底漫起。
殿外,雨不知何时停了,唯有檐角残水坠落的滴答声,宛如时光在齿轮间缓慢转动。
她望向陈影,见他鬓角银丝在晨光中泛起暖色,眉间沟壑竟似淡了几分——那是焚天之力卸下重担后的舒展,亦是师父将权柄交付时的释然。
"师父,银秋定不负所托。"她垂首行礼,袖口金线图腾在光影中流转如熔金。
陈影轻叹,袖中赤色纹路忽然平静,似感知到了某种默契。
他想起樊国开国之初,先祖以焚天之力焚尽暴君,却在登基大典上焚尽自身,以护佑江山安宁。
此刻,他将权柄交付樊银秋,是否亦是焚天之力择定的宿命?
当日下午,樊银秋召集群臣于太极殿。
丹陛之上,陈影将象征樊国皇权的赤金玺印递与她时,殿外忽然有惊雷炸响。
樊银秋接过玺印,掌心触到玺底那道焚天焰浮雕,灼热如烙铁,却烫得心腑清明。
她想起师父昨夜对她说的话:"铁腕治国如锻铁,需以烈火淬其形,又以冷水凝其魂。"
此刻她终于悟透,那烈火便是师父的焚天之力,而冷水,便是自己心中未熄的悲悯。
群臣山呼万岁时,樊银秋望向殿外,见陈影已悄然退至廊柱阴影处。
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泛着银霜,似一尊即将隐入云雾的远古神只。
而远处,城南粥棚的炊烟依旧袅袅,只是今日的粥香中,多了几分稻米的醇厚——那是她今日早朝颁布的减税令,首户富商捐出的粮草已运抵棚前。
夜幕降临时,樊银秋独坐书房,案上摆着陈影留下的治国策。
烛火摇曳间,她忽见策文末尾有师父新添的一行墨字:"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过则焦,水候不足则腥。"
她抚摸着墨迹未干的字迹,想起师父白日交付权柄时,眸中赤色流光已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潭水般的沉静。
那沉静中,她窥见了另一种力量——那是不以焚天之力镇山河,却以悲悯护苍生的柔韧。
窗外,新月的银辉漫过城楼,照亮戍卫甲胄上的锈斑。
樊银秋终于明白,师父将权柄交付她,并非怯懦,而是将焚天之力化为另一种形态:
以她的铁腕为刃,以她的仁心为鞘,护佑樊国走出这百年劫难。
而她自己,也将成为那柄双刃剑的执剑者——左手握火,右手持冰,在烈焰与寒霜的交锋中,寻出一条真正安民的治世之道。
陈影躲在被窝里哭笑:唉呀!终于又可以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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