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死亡冰川的寒风裹挟着锋利冰屑,发出凄厉不绝的呼啸,当真如同无数怨魂在永无休止地哭喊。在这片生命绝地的边缘,一小队人影正“艰难”地移动着,每一步都深深陷入积雪,留下蜿蜒曲折的足迹,旋即又被新的风雪迅速掩盖。
沈渊、苏小婉,以及两名精挑细选出的北寒宗精锐——身形飘忽、擅长暗影步法的陈溟,和气息内敛、精通刺杀短刃的赵虎,此刻皆是衣衫褴褛,满面风霜与疲惫,灵力波动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在凛冽寒风中摇曳不定。他们手脚上佩戴的特制镣铐,看似沉重无比,锈迹斑斑,实则内藏玄机,只需一个念头便能解脱。几名扮作凶恶捕快的北寒宗心腹弟子,神情警惕地“押解”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的深雪中跋涉,方向正指向那片传闻中天命楼的重要据点——黑风隘口。
“都给我走快点!磨磨蹭蹭的,想冻死在这鬼地方吗?”一名身材高大的“捕快”厉声呵斥,粗鲁地推了沈渊一把,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显逼真,又不至于让沈渊真正摔倒。
沈渊顺势一个踉跄,暗中却将体内《葬世录》的运转又催动了一分。一股晦涩难言、源自幽冥的死气自他丹田深处弥漫而出,不仅完美掩盖了他那磅礴如海的生机与已达金丹巅峰的精纯灵力,更在其周身形成一层极淡的能量场。这力场 subtly 扭曲着周围的光线与低阶修士的感知判断,让他们下意识地认为眼前这几人已是油尽灯枯、砧板上的鱼肉,再无威胁。苏小婉则始终低垂着头,如墨青丝遮掩了半张俏脸,但那双掩映在长发下的眼眸,眼角余光却锐利如最精密的探测法器,以难以察觉的幅度,冷静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可能被窥视的角度——冰崖的裂隙、雪丘的背阴处、乃至空中飘舞的雪花轨迹。陈溟和赵虎更是将北寒宗秘传的“龟息冻元术”催动到了极致,体温降至与周遭环境无异,冰凉刺骨,呼吸微不可闻,心跳间隔被拉得极长,若非亲眼所见,几乎与四具仍在移动的冻殍无异。
这出精心策划的“力竭被擒”大戏,已在茫茫冰原上不紧不慢地演绎了数个时辰,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推敲,只为等待那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观众”上场。
果然,就在他们一行人接近一片看似毫无异常、光滑如镜的巨大冰壁时,异变陡生!
“唰唰唰!”
数道黑影如同从幽冥界钻出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同时从冰壁的阴影中、从雪地下方、甚至是从空气中荡漾的波纹里骤然现身,动作迅捷如电,瞬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包围圈,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退路。来者皆是一身不反光的漆黑长袍,脸上覆盖着光滑如镜、没有五官的纯白面具,正是天命楼外围巡逻队的标准装扮。为首一人,身形略显魁梧,其纯白面具的眉心位置,有一道极细不易察觉的暗红色扭曲纹路,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阴冷刺骨,修为约在金丹中期。
他那冰冷无情、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目光,缓缓扫过沈渊四人,尤其是在敏锐地感知到他们那“涣散”不堪、近乎湮灭的灵力和奄奄一息的躯体状态后,平滑的面具下似乎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那是猎手看到“功勋”自动送上门时,那种理所当然的满意与轻蔑。
“北寒宗的人?什么时候,跑到我们黑风隘口的地界来抓人了?”巡逻头领的声音透过那光洁的面具传出,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冰冷、僵硬,毫无任何情绪波动。
扮作捕快头目的北寒宗弟子上前一步,依照早已烂熟于心的预定说辞,脸上挤出几分不卑不亢又带着恰到好处警惕的神情,拱手道:“这位大人,我等奉命追捕这几名擅闯宗门禁地的散修,不慎误入贵地,实属无意冒犯。拿到人犯,我们即刻便离开。”
“离开?”巡逻头领嗤笑一声,那笑声干涩难听,仿佛两块冰在摩擦,“到了这里,就是天命楼的财产。人,留下。你们,滚。”
语气霸道绝伦,不容任何置疑,根本不给“北寒宗捕快”任何辩解或周旋的机会。他话音未落,只是随意地一挥手,身后几名黑袍人便如得到指令的傀儡,默不作声地猛扑上前,动作粗暴地抓住沈渊、苏小婉等人的胳膊,将他们从“捕快”手中强行拉扯过去。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拍出,数道闪烁着幽光的禁制符箓精准地印向沈渊四人的气海要穴——这些足以禁锢寻常金丹修士的符箓力量,一接触到沈渊体表那层由《葬世录》死气构成的无形屏障,其核心禁制便被悄然化解、吞噬,只留下最表层的灵光模拟出已被成功封印的假象,贴附在衣物表面。
“你!欺人太甚!”那“北寒宗捕快头目”适时地表现出惊怒交加,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周身灵力“剧烈”波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但目光扫过对方人数以及那诡异无面面具带来的深沉压迫感,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强忍”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们走!” 随即,他带着几名手下,做出“悻悻然”却又“无可奈何”的姿态,迅速转身,身影很快便被漫天风雪吞没,显得颇为“狼狈”。这场看似凶险的交接,实则天衣无缝,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对白,都落在了暗处可能的监视者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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