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捕头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水囊,脸上惊疑不定——这瞎子,连他水囊里装的什么水都知道?!
赵县丞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派胡言!此案铁证如山,何来疑点?你这妖言惑众的妖人,莫非想包庇这妖女不成?”
“铁证?” 玄鉴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冷峭如冰,“大人所指‘铁证’,便是那泡出污血的茶包?”
“哼!那杯邪物,众目睽睽,难道有假?” 赵县丞声色俱厉。
“邪物不假,但炮制邪物者,却未必是这丫头。” 玄鉴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大人可知‘移花接木,李代桃僵’之术?”
他竹杖轻轻一点地面,如同画师提笔点墨:“那茶包封口火漆完好无损,表面看确是原物,此为‘移花’。然则,只需在茶包封口之后,以极细的‘引魂针’刺入寸许,将蛊种悄无声息地送入其中。针孔细若蚊蚋,肉眼难辨,即便仵作细查,若非刻意寻那针眼,也极易忽略。此乃‘接木’!”
“蛊种?” 堂上众人皆是一惊,连赵县丞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不错。” 玄鉴微微颔首,声音如同寒泉流淌,清晰而冰冷地剖析着那骇人的手段,“此蛊名为‘噬心蛊’,其卵细小如尘,无色无味。一旦混入茶中,遇沸水即醒,化无形之体,循血脉入心窍,聚则成爪,捏心碎脉,噬魂夺魄!故死者心脉呈粉碎状,却无半分外力伤痕!此等杀人于无形,嫁祸于千里之毒计,端的是阴狠刁毒,天衣无缝!”
他的话语如同揭开了地狱的一角,将那血淋淋的恐怖手段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堂上衙役们脸色发白,握着棍棒的手心沁出冷汗。茶心更是听得浑身发冷,若非玄鉴道破,她纵有百口也难辨清白!
“荒谬!” 赵县丞猛地一拍惊堂木,试图压下心底那丝不安,“蛊种之说,虚无缥缈!你空口白牙,有何证据?莫非想凭这些怪力乱神之语,混淆视听,为这妖女开脱?”
“证据?” 玄鉴微微抬头,墨玉布带“看”向赵县丞的方向,唇角那抹冰冷笑意更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蛊性烈嗜血,需时时以精血喂养,尤以辰巳之交,阴阳交替之时,最为躁动难耐。其躁动时,其声如幼蚕噬桑,细微却尖锐,常人难闻,然对耳力敏锐者,却如洪钟贯耳,清晰可辨!”
话音未落,玄鉴猛地侧耳,仿佛在倾听着某种常人无法捕捉的声息。
此时,日头渐高,炽烈的阳光穿过高窗,斜斜地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光柱中飞舞的尘埃都清晰可见。正是辰时已尽,巳时初临的阴阳交替之刻!
玄鉴的面色骤然一凛,原本平静无波的气息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出鞘!他手中的青竹杖猛地抬起,并非指向堂上的县丞,也非指向堂下的茶心,而是如同精准的罗盘指针,遥遥指向大堂后侧——通往县衙后堂的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一股无形的气势,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大堂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压缩,又猛地炸开!头顶那“明镜高悬”的匾额,竟微微震颤起来,落下簌簌灰尘。
“大人!”
玄鉴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霄龙吟,带着穿云裂石、直指人心的力量,狠狠撞碎了公堂的沉寂!
“你口口声声问我要证据?”
“这证据——”
“就在你县衙后堂!”
“就在此时此刻!”
“就在那幕后真凶的袖中竹筒之内!”
“听!”
他猛地闭口,整个大堂陷入一片死寂般的绝对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
仿佛为了印证他那石破天惊的话语——
“嘶——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如同无数细小毒虫在疯狂啃噬着桑叶的尖锐嘶鸣声,带着令人头皮炸裂、骨髓生寒的邪恶韵律,隐隐约约、却又无比真实地穿透了那厚重的雕花木门,从县衙幽深的后堂方向传来!
那声音!那蛊虫的嘶鸣!
赵县丞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八字须剧烈地抖动起来,三角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戳穿的恐慌!他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半身,手指颤抖地指向后堂方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胡捕头更是如遭雷击,他常随县丞出入后堂,对那个位置太熟悉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分明是县丞老爷平日里小憩品茗的内室!他看向玄鉴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妖魔!
堂上衙役们一片哗然,恐惧像瘟疫般蔓延开来!原来真凶真的在县衙之内?!就在后堂?!这瞎子…这瞎子竟然真能听到?!
“不!不可能!妖言惑众!妖言惑众!” 赵县丞终于从巨大的惊骇中回过神,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是他!是这瞎子施展的妖法!快!快给本官拿下!乱棍打死!就地正法!” 他已经彻底乱了方寸,恐惧和愤怒冲垮了理智,只想立刻将眼前这个揭穿一切的可怖瞎子彻底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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