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坠入了浸满茶香的云海,半梦半醒间,茶心感觉自己的神魂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托着,那些本该随着壶灵之力流逝而模糊的记忆,此刻竟清晰得如同昨日刚发生。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茶气,不是涤尘轩常泡的雨前龙井,也不是九盏试炼中的灵雾仙茶,而是一种混杂着硝烟与清冽的奇特味道——那是她初涉险境时,最刻骨铭心的气息。
“吱呀”一声,记忆里的木门被推开,青石板上还沾着晨露,玄鉴的身影比此刻清晰百倍,盲眼上的白绫泛着淡淡的光泽,他将手中的木盒放在案上,声音平静如古井:“九盏试炼,非比寻常,每一盏皆是陆羽亲设的道心考验,过则脱胎换骨,败则道心破碎。”彼时的茶心刚接手涤尘轩不久,虽继承了壶灵之力,却连自身灵力都难以收放自如,看着木盒中第一盏泛着青黑光泽的“苦竹盏”,只觉得手心冒汗。
试炼的第一关设在后山的苦竹岭,漫山遍野的竹子长得遮天蔽日,竹叶间滴落的不是露水,而是带着蚀骨寒意的“寒魄水”。玄鉴站在岭下,递给她一小罐炒至半焦的大麦:“苦竹盏需泡‘忘忧茶’,茶引便是这岭上的‘断肠竹’叶,可断肠竹旁有寒魄水萦绕,触之则灵力冰封。”茶心攥着大麦罐,刚踏入竹林就打了个寒颤,寒魄水落在衣袖上,瞬间结了层薄冰。她想起陆羽《茶经》中“茶之出,生于烂石者为上”的记载,咬咬牙脱下外袍裹住双手,踩着竹枝在林间穿梭。
最险处是竹林深处的断崖,断肠竹就长在崖壁的石缝中,下方是翻滚的寒雾。她刚伸手够到竹叶,脚下的竹枝突然断裂,身体直直下坠的瞬间,腰间的半块茶圣令突然发烫,一道微光将她托住。也就是那时,她第一次感受到陆羽的道韵,耳边仿佛响起古老的茶诀:“茶者,南方之嘉木也,其性洁,其心坚。”她借着力道翻身落在崖壁,采下三片带着晨露的断肠竹,回到岭下时,玄鉴已煮好了沸水,苦竹盏中注入沸水,大麦与竹叶相遇,瞬间散发出一股清苦中带着回甘的香气,茶汤入喉,体内冰封的灵力竟缓缓流转——第一盏,过!
记忆流转,画面切换到九盏试炼的最后一关,那盏“焚心盏”如同燃着烈火的红宝石,摆在涤尘轩的正中央。彼时她已闯过八关,道心虽坚,灵力却已耗损大半。焚心盏需用“赤焰山茶”冲泡,而此茶长在火山口的焰心石上,需以自身灵力为引,方能摘下而不被灼伤。青萝拉着她的衣角哭红了眼:“茶心姐姐,要不我们不试了,我不要你出事!”茶心摸着她的头,想起玄鉴说的“茶魂不灭,涤尘不止”,转身毅然走向了城外的赤焰火山。
火山口的热浪几乎要将人融化,赤焰山茶在焰心石上燃着淡淡的红光,她刚靠近就觉得皮肤刺痛,体内的壶灵之力自发护主,形成一层淡青色的屏障。可就在她伸手摘茶的瞬间,屏障突然破裂,热浪瞬间裹住她的手臂,疼得她几乎晕厥。危急关头,她想起慧觉禅师说的“一念放下,万般自在”,索性散去护体灵力,以掌心直接触碰山茶——出乎意料的是,掌心的壶灵印记与山茶产生共鸣,红光顺着印记涌入体内,不仅没有灼伤她,反而滋养着耗损的灵力。当她捧着赤焰山茶回到涤尘轩,焚心盏中注入茶汤的瞬间,九盏茶具同时亮起,一道青光冲天而起,映得整个夜空如同白昼。那一刻,她终于明白,所谓试炼,从来不是考验灵力强弱,而是考验茶者的初心——“茶之初心,为涤尘,为暖心,而非争强好胜”,这句玄鉴的话,此刻才真正刻进她的道心。
画面突然变得嘈杂,空气中的茶香被檀香与墨香取代,那是三教茶会的场景。清虚子穿着道袍,手持拂尘,正站在高台上侃侃而谈:“茶心勾结妖邪,盗取茶魄,此等恶行,当诛之而后快!”台下的仙门弟子群情激愤,儒门弟子虽有疑虑,却也被清虚子拿出的“证据”说服。茶心站在人群中央,看着昔日与自己论茶的仙友个个怒目而视,只觉得心头发寒。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玄鉴突然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盲眼虽看不见,却精准地看向清虚子的方向,“你说茶心盗取茶魄,可有凭证?茶魄乃陆羽所留,藏于茶圣令之中,你手中的所谓‘茶魄’,不过是你用妖丹伪造的假货!”清虚子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一派胡言!盲贼休要混淆视听!”说着就挥出拂尘,一道白光直逼玄鉴面门。茶心早有防备,手中的九盏茶具同时飞出,茶汤在空中凝成一道茶墙,挡住了白光。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茶心冷喝一声,将壶灵之力注入茶盏,“你自称三清弟子,却暗地里抽魂炼丹,残害灵兽,今日我便让众仙看看你的真面目!”她将之前从清虚子党羽手中夺得的炼丹炉扔在地上,炉盖打开,里面残留的灵韵与妖丹碎片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仙门代表脸色骤变,清虚子见状不妙,就要引爆灵力逃走,却被茶心以茶烟困住:“想走?问过我手中的茶盏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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