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没说话,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见王元宝带着四个打手堵在台阶下。王元宝穿着件宝蓝色的绫罗长衫,腰间系着玉带,手里把玩着个羊脂玉扳指,脸上堆着假笑,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荣王殿下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这小店简陋,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他身后的打手个个横眉立目,敞着怀露出胳膊上的刺青,刻意往前逼了两步,拳头捏得咯咯响,显然是想动武。
李瑁瞥了眼门楣上的“丰裕号”匾额,语气平淡:“你的店?用惠民仓的旧粮冒充新粮,用赈灾的囤粮哄抬市价,这店,怕是要换个主人了。”
“你敢!”王元宝的假笑瞬间消失,脸涨成了紫茄子色,“程大人说了,你这新政就是祸国殃民!百姓早就怨声载道了,识相的就赶紧停了你的破法,不然……”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巡捕营的张校尉带着二十个巡捕策马赶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溅起的尘土让王元宝下意识地往后躲。张校尉翻身下马,动作利落,抱拳道:“殿下!按您的吩咐,城郊十处囤粮点全查封了,起出陈粮三万石,还搜出这个!”
他递上一封火漆封口的信,李瑁接过,拆开一看,正是程休甫写给王元宝的亲笔信。信上写着:“若民怨够大,我便在朝堂上参他一本,说他不顾民生,新政自会废了。你只需守住粮价,逼得百姓闹事,余下的事我来周旋。”字迹苍劲,和程休甫平日奏折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王元宝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他身后的打手也慌了神,往后缩着脚,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
“带走!”李瑁一声令下,巡捕们立刻上前,拿出铁链将王元宝和掌柜的铐住。王元宝还在挣扎嚎叫:“程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他是吏部尚书,他会参倒你们的!”
“程休甫?”李瑁望着远处的皇城方向,夕阳正照着宫墙上的琉璃瓦,泛着金光,“他自己都快顾不住了。”
果然,没过一个时辰,宫里就传来消息:程休甫因“勾结商户、操纵物价、意图构陷新政”被御前侍卫拿下,抄家时从他书房搜出的金银珠宝,足够买二十万石新粮,还有几本记录着与各地富商勾结的账册,上面详细记着“某年月日,收王元宝白银千两,需阻新政推行”。
消息传到西市,百姓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张婆婆提着刚从惠民仓买来的新米,米袋沉甸甸的,透着清清爽爽的米香。她拉着李瑁的袖子,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殿下,您这新政好啊!有您在,俺们老百姓就有活路!”
李婶抱着孙子,孩子手里正啃着块刚买的米糕,米糕上的芝麻沾得满脸都是,孩子笑得眯起了眼。“俺家娃昨天还饿肚子,今早荣王殿下就让人送了粮,”李婶抹着眼泪笑,“王元宝那种发国难财的畜生,就该千刀万剐!”
人群里,有人搬来张桌子,非要让李瑁站上去说几句。李瑁拗不过,只好站上桌子,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他们手里大多提着粮袋、布卷,脸上是踏实的笑。
“诸位乡亲,”他声音朗朗,被风送得很远,“新政不是摆设,是为了让大家有粮吃、有衣穿,让辛苦钱能换来实在东西。往后谁再敢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无论他背后有谁撑腰,朝廷都绝不姑息!”
“荣王殿下英明!”欢呼声浪差点掀翻西市的牌坊。货郎挑着担子,边走边喊:“平价粮喽!惠民仓的新米,八十文一斗!”孩子们追着货郎的担子跑,笑声像银铃一样脆。
宋璟走过来,递给李瑁一张刚拟好的《商户联保补充条例》,上面用朱笔写着:“凡囤积居奇者,邻居可举报,查实后奖其半成物资;商户若联合定价、欺瞒百姓,一经发现,吊销经营许可,永不得再入商界。”
“这样一来,就不怕再有王元宝之流了。”宋璟笑道,眼角的皱纹里都是欣慰。
李瑁接过条例,晚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些微凉意。远处的惠民仓还亮着灯,官差们正给晚来的百姓分粮,吆喝声、欢笑声顺着风飘过来,像首温暖的歌。他知道,这只是一场小仗,往后的路还长,暗处的暗流或许还会涌动,但只要百姓手里有粮、心里踏实,这脚下的土地就永远稳如泰山。
夜色渐浓,西市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橘黄色的光映着百姓们满足的笑脸。李瑁走在回家的路上,脚下的青石板被灯笼照得泛着光,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腰间的玉佩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民为邦本”四个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他想,这大概就是新政的意义——不是写在纸上的条文,是让每个普通人都能在暮色里,捧着温热的饭菜,笑着说一句“今天的日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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