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盯着纸上的圈看了半晌,突然一拍桌子,震得茶碗都跳了跳:“我看行!上个月我护的药材船,其实该走水路更省时间,就是缺你们的快船!”青竹帮帮主也笑了,把竹篙往赵虎手里一递:“那这个月的第三趟活,咱们合伙接了,你们的人护陆路,咱们的船走水路,让他们看看青竹帮和黑虎门还是好兄弟!”
回程的船上,沈青玄把调解过程一笔一划记在册子上,字迹工整:“这是本月第五起争端了,前四起分别是洛阳的药材收购纠纷、济南的码头使用权争执、武昌的商路划分矛盾,还有广州的货栈租赁冲突。”他翻着前几页的记录,“大多是因为资源分配不均,加上沟通不畅。”
李瑁望着两岸被雨水洗得翠绿的芦苇,芦苇丛里不时有白鹭飞起,翅膀扫过水面,带起一圈圈涟漪。他沉吟道:“得建个‘评议堂’,让各分舵推选三个德高望重的人当评议员,必须是没加入任何帮派、在江湖上名声干净的老人。再有争端,先让评议员调解,调解不成再报总盟。”他从怀里掏出小刀,在船板上刻下几个字,“评议堂要定三条规矩:一是不偏不倚,只看证据;二是立足大局,不只算小账;三是解铃系铃,尽量让双方自己握手言和。”
麻烦事总像雨后的蘑菇,凑着热闹冒出来。刚回长安没三天,蜀中分舵就送来急报:五毒教和峨眉派为了半山腰的药圃地界吵翻了。五毒教的阿蛮姑娘带着弟子堵在峨眉派的茶园外,说峨眉弟子踩坏了她种的“断魂草”——那是种提炼麻药的毒草,培育了三年才开花;峨眉的静云师太则带着女弟子守在园门口,说五毒教的金环蛇钻进了她们的茶园,咬伤了采茶女,要求把毒草迁走。
李瑁带着评议堂的三位老人——少林的空明大师、丐帮的鲁长老、江南的周先生,往蜀中去。空明大师背着个旧蒲团,走到哪儿都能盘腿坐下;鲁长老扛着个酒葫芦,走几步就抿一口;周先生则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笔墨纸砚和几本医书。
药圃在峨眉山的半山腰,云雾缭绕,像蒙着层轻纱。五毒教的毒草种在东坡,叶片大多带着锯齿,颜色偏深;峨眉的茶园在西坡,一垄垄茶树修剪得整整齐齐,嫩芽上还挂着露珠。中间本该隔着条小溪,可今年雨水多,小溪涨水冲垮了界碑,两边的植物都往中间长,毒草的藤蔓缠上了茶树的枝条,蛇也顺着水流游到了茶园。
空明大师蹲在溪边,用树枝画出新的界碑线,树枝划过湿润的泥土,留下清晰的痕迹:“以溪水主航道为界,东边五毒教,西边峨眉派,各退三尺种防护带。五毒教种驱蛇的艾草,峨眉派种驱虫的薄荷,既不影响各自的作物,又能互相防备,如何?”他说话时声音轻轻的,像云雾飘过树梢。
鲁长老扛来块青石板,用斧头把石板削平,让两派的人各选一个代表,一起在上面刻界碑:“碑上刻你们俩派的徽记,五毒教刻蛇,峨眉派刻莲花。谁越界了,就罚谁去山下的医馆给百姓煎一个月药——既积德,又能让你们好好反省。”他边说边从酒葫芦里倒出点酒,抹在石板上,说是能让刻痕更清晰。
周先生则在旁边铺开纸,画出两派的草药图谱:“五毒教的‘断魂草’去毒后能做上好的麻药,上次联盟医疗队还说缺货;峨眉的茶叶配上菊花、枸杞,能做安神药茶,在京城卖得很好。”他指着图谱上的交叉处,“不如你们合开个药铺,五毒教提供去毒的药材,峨眉派负责炒制茶叶、配药,收益按药材和工时算,每月清账。”
阿蛮姑娘眼睛一亮,她年纪不大,梳着双丫髻,手里总拿着个装蛇的小竹笼。她拉着静云师太的手,竹笼里的金环蛇吐了吐信子:“真的?我教你们认毒草、去毒性,你们教我们炒茶、配药茶,咋样?”静云师太笑着点头,指尖拂过被蛇爬过的茶树叶,叶片上还留着淡淡的蛇鳞印:“正好,我们的茶饼总招虫子,用你的驱虫药试试,说不定还能做出新茶种。”
评议堂的作用越来越明显。太原分舵的石匠和木匠为了修缮晋祠的木料分配争执,石匠说木匠多拿了三块上好的楠木,木匠说石匠私藏了两块青石。评议堂的老人们没急着断对错,先去晋祠看了看修缮进度,又查了采买木料、石料的账单,发现是记账的弟子把“三”写成了“五”。最后让石匠用多余的青石给晋祠门口雕了对石狮子,木匠用多出的楠木做了块匾额,都刻上了两派的名字,反倒成了段佳话。
泉州分舵的海商和船工为了工钱吵闹,海商说船工这次航行没遇到大风浪,不该要那么多钱;船工说虽然没风浪,但航线比平常多绕了三天,得多算工钱。鲁长老带着人查了航海日志,又问了其他船队的行情,最后定了个浮动工钱标准:风平浪静时按基本价,遇到风浪加两成,航线绕远路按实际天数算——这下双方都没意见,还把这个标准推广到了所有海商和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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