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第一份共享回报送到了李瑁案前:铁剑门用百草堂的“薄荷淬剑法”打出来的短刃,硬度提升两成,波斯商队看了样品,当场追加了五十柄的订单,还多给了十匹波斯锦缎当定金;百草堂的药圃在铁匠们的帮忙下,搭起了十二座防雨棚,新栽的雪莲子存活率从六成涨到九成,连之前枯死的苗床旁都冒出了新芽;牧马堂的马夫们已经能用突厥语喊“驾”和“吁”,昨天接待回纥商队时,对方惊讶得直竖大拇指。
可新的问题很快冒了出来。西域分坛急报:商路护卫队在黑风口遇袭,损失了五张弓,想调岭南分坛的弓箭手支援——岭南分坛以“自家茶园也要防山匪”为由,推三阻四,只肯派两人,根本不够用。
李瑁让人把两坛的账册摆到一起,当着众掌事的面一笔笔算清:西域商路每月能赚三百两白银,分出五十两给岭南,够弓箭手的月钱还有剩;岭南的茶园常遭山鼠啃咬,西域分坛有捕鼠的铁夹子技法,正好能换——账一算清,岭南分坛掌事当场拍板,派十名弓箭手连夜出发,还捎了袋新采的茶叶当“路费”,说是“给护卫队润润喉”。
“不是不肯帮,是没算清‘帮人就是帮己’。”李瑁在新订的《共享细则》上添了条朱批:“凡资源互助,需明算‘利得账’,一方吃亏,总坛补差额。”
细则传开后,资源网转得更活了。文宣部的译师帮铁剑门翻译了波斯的《琉璃锻造术》,铁剑门就把新炉炼出的第一面琉璃镜送给译师当“谢礼”;百草堂教护民部认毒草,护民部就派骑兵帮药圃巡逻,三天内赶跑了七只偷药材的山鹿;连最吝啬的藏经阁,都愿意把孤本《经络图》借给针灸堂抄录——因为针灸堂答应,以后给藏经阁的老夫子们免费扎针治风湿。
这天傍晚,波斯商队的使者捧着两匹织金锦缎闯进总坛,身后跟着个捧着琉璃罐的胡商。“李盟主!”使者将锦缎铺开,上面用金线绣着长安城的街景,细致到能看清朱雀大街上的摊贩,“这是大食哈里发托我们送的,说多谢百草堂的雪莲子,治好了他多年的偏头痛!”胡商则举着琉璃罐,里面泡着株紫色的花,花瓣上还沾着些许黑色的炭灰:“这是‘沙漠玫瑰’,在我们那儿活不过三个月,按你们教的法子,用铁剑门的炭灰施肥,它开花了!”
李瑁接过琉璃罐,罐子里的沙漠玫瑰正对着窗外的夕阳,花瓣舒展,根部的炭灰清晰可见——那是百草堂的药农特意从铁剑门的锻造炉里取来的,按“三成炭灰混七成腐叶”的比例拌的土。他忽然想起半年前那本皱巴巴的《资源清册》,那时谁能想到,铁剑的灰能养出波斯的花,药圃的草能治好异国君主的头痛?
议事堂的灯亮起来时,各分坛的共享报喜信像雪片似的飞来:漠北分坛的“破风刀”终于补全了最后一式,据说是岭南弟子教的剑势,刀风扫过能卷起三尺尘土;文宣部画出了带波斯文、突厥文、吐蕃文注解的《商路全图》,大食商队看了直竖大拇指,当场签下明年的茶叶订单;甚至最偏远的山南分坛,都把闲置的磨盘改成了压制草药的石碾,每月多产出二十斤药粉,足够分给三个分坛的弟子当驱虫药。
李瑁拿起笔,在《资源蛛网图》的中心添了个小小的太阳。他知道,这些流动的资源就像阳光,照到哪里,哪里就会冒出新芽——铁剑门的炉火烧得越旺,百草堂的药草长得越茂;文宣部的译师越忙,牧马堂的商路就越宽。江湖联盟从来不是块铁板,是无数溪流汇成的河,只有让每滴水都流动起来,才能冲开巨石,奔向更远的地方。
夜深时,他听见锻造坊传来叮当声,是铁剑门的师傅在教百草堂的弟子打铁,火星溅在药农的粗布袖子上,映亮了他们手里捧着的《淬火秘方》;药圃那边传来阵阵说笑声,药农正给铁匠们讲哪种夜露最适合淬火,说那露水沾了晨雾,淬出来的铁带着点水汽,砍山匪的盔甲时不容易崩刃。
这些声音混在一起,比任何鼓乐都动听——那是资源在唱歌,是人心在靠拢,是江湖联盟最结实的筋骨,在月光下悄悄生长。李瑁望着窗外,青城总坛的灯火与天边的星子连成一片,他仿佛能看到,那张无形的资源蛛网正顺着商路、顺着河道、顺着往来的马蹄,向更远的地方蔓延,将散落的微光聚成火炬,照亮整个江湖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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