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徐逸风再次拱手,言辞恳切地谢过,却并未顺势提出任何具体要求,保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目前尚在梳理文献阶段,千头万绪,若有疑难不解之处,定当向蔡公请教,还望蔡公不吝赐教。"
蔡明远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仿佛只是寻常的关心。他又闲谈了几句关于天气、书画鉴赏的闲话,语气轻松,如同往常一样,便踱着方步离开了琅嬛阁。只是在他转身的刹那,徐逸风清晰地看到,他捻动念珠的几根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那瞬间的力度,泄露了其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徐逸风面色平静无波地目送他离开,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才重新坐回案前。蔡明远的态度愈发微妙难测,那看似全力支持的背后,总似萦绕着一层难以穿透的薄雾,令人难以把握其真实意图。但这并未动摇他的决心分毫,反而让他更加警惕,如同猎豹感知到了潜伏的危险。
又过了两日,一个秋雨潇潇、寒意侵骨的夜晚。雨丝密集地敲打着窗棂,发出单调而寂寥的声响。徐逸风正在房中对着一盏跳跃的青瓷油灯,进行最后一次清点核对即将携带的物品。几套耐磨的深色粗布劲装、一双底厚帮硬、浸过桐油的牛皮靴、饱满的皮质水囊、数枚火折、一包盐巴、常用药品、那套特制的绘图工具、以及用油布严密包裹好的笔记、黑石、磁性石和那卷至关重要的星槎卷轴。行囊精简却实用无比,每一件都经过仔细考量,关乎生存与使命。他仔细检查着每一件物品,如同将军在检阅他的士兵。
窗外雨声淅沥,敲打着院中的芭蕉叶片,发出噼啪的声响,更衬出夜的深沉与孤寂。突然,一阵极轻微、几乎被绵密雨声完全掩盖的叩窗声响起——三长两短,停顿片刻,又重复了一次。节奏清晰而特异。
徐逸风眼神骤然一凛,锐利如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吹熄了油灯,室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他的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至窗边,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再无其他异响,方才将窗户轻轻推开一道狭窄的缝隙。
一股湿冷凛冽的寒气立刻涌入,伴随着细密冰凉的雨丝。窗外浓郁的黑暗中,一个披着蓑衣、戴着宽大斗笠的身影如同彻底融入雨夜的墨点,低声道,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准确无误地传入徐逸风耳中:"爷,东西齐了。船备在西门外三里铺'顾记'渔码头,老范的船,绝对可靠。兄弟们分三批,明日卯时正,各自出城,城外十里坡土地庙汇合。"声音干脆利落,显然是经验老道之人。
"知道了。按计划行事,务必谨慎,清除痕迹。"徐逸风声音低沉,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是。"窗外那人低应一声,身形一动,便如同被冰冷的雨水冲刷掉一般,瞬间消失在浓稠的黑暗雨幕之中,再无半点痕迹可循,仿佛从未出现过。
徐逸风轻轻合上窗,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重新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再次充满房间,他脸上无波无澜,平静得仿佛刚才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吹过。他坐下,从怀中贴身处取出那枚温润的黑石,紧紧握在掌心,闭上眼睛,缓缓调整内息,让因方才插曲而略微加速的心境重新沉静下来,波澜不惊,如同千年古井。明日,他便将离开这温柔富贵乡,再次踏入波诡云谲、杀机四伏的凶险征途。
次日清晨,下了一夜的雨势稍歇,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如同傍晚,乌云低压。徐逸风一如往常般起身,在院中练了一套养气凝神的内家拳法,舒缓筋骨,活动气血。用早膳时,他神色平静如常,对同桌的蔡若兮自然地说道:"今日需再去一趟城中'墨耘斋’,之前定制的几刀特制宣纸应该到了,需亲自去验看纸质和吸墨性是否合用于古籍修复拓印。另外,还想顺道寻访一位据说对西北矿物颜料颇有研究的老匠人,请教些专业问题。"理由充分且符合他近日所为。
蔡若兮不疑有他,点头道:"先生早去早回。今日天气不佳,秋雨寒凉,让赵莽备车送先生去吧?"
"不必劳烦赵护卫了。"徐逸风婉拒,语气轻松,"皆是些琐碎小事,路程也不算远,我自行走去便可,正好活动一下筋骨,整日闷在书斋也不好。"
早膳后,徐逸风换上一件半旧的深灰色长衫,外罩一件寻常的青灰色油布雨衣,看起来确实像是出门办些寻常事务的文人打扮。他像往常一样,先去了琅嬛阁,取了几册之前常看的书夹在腋下,仿佛下午还会回来继续研读。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出了蔡府侧门,融入了姑苏城清晨潮湿清冷、行人匆匆的街巷之中。
他没有立刻前往所谓的"墨耘斋",而是先在几条繁华的街道上看似随意地逛了逛,进了一家书画店和一家文房四宝店,与相熟的掌柜闲聊了片刻,又在一处街边的热茶摊坐下喝了碗驱寒的热茶,目光却始终如同最警惕的猎手,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四周的环境与人流。再次确认并无异常盯梢后,他才折向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脚步逐渐加快,最终变得迅捷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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