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十余个小时的颠簸,“谛听”号终于如同疲惫却依旧警惕的巨兽,缓缓停在了木歌寨所在山脉山脚下的一处临时开辟的平地上。这里,与车上相对宁静有序的环境形成了天壤之别。
临时营地如同一个溃烂的伤口,勉强依附在原始山林边缘。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帐篷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有些是军用的绿色帆布帐篷,有些则是救援带来的蓝色救灾帐篷,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用塑料布和树枝临时搭建的简陋窝棚。泥泞的地面被无数双脚踩得稀烂,混合着雨水、汗水和不小心泼洒的药液,散发出一种污浊、沉闷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多种气味交织的怪味:刺鼻的消毒水、人体散发的汗臭与焦虑、山区特有的潮湿霉腐气,以及从医疗帐篷方向隐隐飘来的血腥味和呕吐物的酸气。
人员构成更是复杂。穿着不同制服的政府工作人员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拿着对讲机不断呼喊,试图维持基本的秩序;医护人员步履匆匆,白大褂上沾着泥点和血渍,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劳累与紧张;救援队员则多是精悍的年轻人,但此刻也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他们的专业技能在面对这种非物理性的、精神层面的灾难时,似乎有些使不上力;还有一些被临时征调或自愿前来的心理干预专家和民俗学者,他们聚在一起低声讨论,脸上充满了困惑与凝重。无线电的杂音、人员的呼喊、伤员的呻吟、孩子的啼哭……种种声音混合成一股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洪流,冲击着初来乍到的“谛听”小队成员的感官。
负责协调此地一切事务的,是一位姓杨的副县长。他约莫五十岁年纪,身材微胖,此刻却像是被抽掉了精气神,眼袋深重,眼球布满血丝,原本合身的衬衫领口松开着,沾满了汗渍和灰尘。他几乎是小跑着迎上走下“谛听”号的王文海和金泽等人,握手时,手掌心一片冰凉的潮湿。
“几位领导,你们可算来了!”杨副县长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语气里的焦虑几乎要满溢出来,“情况……情况很不妙啊!”
他引着几人走向相对安静一些的指挥帐篷,一边走一边急促地介绍,内容与王旭鹏之前汇报的相差无几,但亲耳听到当地负责人的描述,更增添了一份现实的沉重感。
“大部分寨民都转移下来了,安排在那边几个大帐篷里,”他指着一个方向,那里人声最为鼎沸,“可是寨老岩罕,带着七八个寨子里最老、最固执的老人家,死活不肯下来!就守在寨子中央那个祭坛边上,说要用最古老、最虔诚的仪式向山神请罪,祈求宽恕。我们的人上去一波又一波,好话说尽,道理讲透,甚至承诺保证他们的安全,可根本没用!”杨副县长摊开手,脸上是混合着担忧和一丝恼怒的复杂表情,“老人家们情绪非常激动,认为我们这些山外的人,带着‘不洁’的东西,惊扰了山神,才引来灾祸。我们的人一靠近,他们就……他们就拿起猎枪和柴刀!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我们又不敢真的用强,万一出了什么事,那更是……”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那不仅仅是法律问题,更可能激化矛盾,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金泽默默地听着,目光扫过混乱的营地,感知如同细微的触须般悄然延伸。他不仅能感受到这里弥漫的焦虑、恐惧和绝望情绪,更能隐约察觉到,从山上寨子方向,有一股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充满负面情绪的能量流,如同污浊的溪水,正缓缓流淌下来,浸润着这片临时营地,影响着这里的每一个人。这让他更加确信,源头不除,山下的一切努力都只是扬汤止沸。
“带我们去隔离区边缘,我们需要亲眼观察一下寨子的情况。”王文海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他需要第一手的直观信息,而不是经过层层转述的报告。
杨副县长自然没有异议,立刻安排了两位熟悉山路、神色警惕的当地向导,以及四名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陪同。小队没有动用庞大的“谛听”号,而是换乘了两辆性能强劲的越野车,沿着一条几乎被杂草和乱石掩盖的、异常崎岖陡峭的山路,向上艰难行进。
车内颠簸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窗外,茂密的原始丛林如同绿色的墙壁,压迫感十足。光线变得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和泥土的浓郁气息。随着海拔升高,气温也明显下降,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湿寒。偶尔能听到一些奇怪的鸟叫虫鸣,但那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仿佛也被某种东西压抑着。
车辆最终在一条几乎无法称之为路的断头处停下,无法再前行。一行人下车,徒步前进。山路湿滑,布满了青苔和裸露的树根,需要格外小心。四周寂静得可怕,并非那种安宁的静谧,而是一种死寂,仿佛所有的生命都刻意屏住了呼吸。就连惯常的山风,在这里也似乎变得凝滞,带着一股不祥的粘稠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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