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坐在工作室会议室的主位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面前摊着第三家分公司的筹备计划书——红色标注的“预算明细”“人员招聘清单”“选址备选方案”密密麻麻，像一张织得紧实的网，几乎要将她最近好不容易喘匀的气息再次勒紧。
“林总，这是城东CBD和城西文创园的最新调研数据，”运营总监陈姐把两份报告推过来，语气里带着期待，“文创园那边给了三年免税政策，CBD的客流量是城西的1.8倍，您更倾向哪个方向？”
会议室里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晚身上。自从工作室凭借“亲子互动空间”系列爆火后，扩张的呼声就没停过，连张磊前几天都笑着说：“现在出去跟朋友吃饭，人家都叫我‘林总家属’，你可得抓紧把分公司开起来，让我也沾沾光。”
可林晚看着计划书上“预计投入500万”的数字，心里却像压了块湿棉花。前阵子连续加班发烧的眩晕感还没完全褪去，她想起大女儿上周睡前抱着她的脖子说：“妈妈，你好久没陪我读《爱丽丝梦游仙境》了，白兔先生都快被我忘了。”还有小女儿举着画满歪歪扭扭线条的纸，奶声奶气问“妈妈，这是我们的新家吗”时，她只能含糊着点头——那幅画里的“新家”，其实是工作室样品间的简化版，孩子记混了。
“暂缓。”林晚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陈姐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林总，您是说……暂缓扩张？”
“对，”林晚把计划书合上，指尖在封面上轻轻划了一下，“我们先把现有的两家分公司做透。上周我去城西分公司，发现三个设计师手里同时压了五个单子，客户投诉‘方案修改不及时’的情况比上个月多了30%；城东分公司的物料采购流程有漏洞，同一个供应商的报价比市场均价高15%，这些问题不解决，开第三家分公司就是给自己埋雷。”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是小女儿林念曦的哭声。林晚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就看见张磊手忙脚乱地抱着念念，孩子的小皮鞋掉在地上，膝盖上蹭了一块红印，旁边还站着一脸窘迫的保洁阿姨。
“怎么回事？”林晚赶紧接过念念，蹲下来轻轻揉她的膝盖，念念扁着嘴，指着保洁阿姨手里的拖把：“妈妈，它‘咬’我！”
原来张磊今天特意提前下班，想带念念来工作室接林晚，顺便“考察”一下扩张场地。结果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念念看见保洁阿姨的拖把上挂着个粉色的蝴蝶结（不知道是谁掉的发饰缠在上面），非要去摘，脚下一滑就摔了。张磊急着扶孩子，没注意撞到了旁边的文件柜，把一摞待签收的样品盒撞得掉了下来，其中一个盒子摔开，里面的陶瓷小摆件碎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好孩子。”张磊一边给保洁阿姨道歉，一边去捡地上的碎片，结果手指被划了一道小口子，血珠一下子渗了出来。念念看见爸爸流血，哭声更大了：“爸爸！你流血了！会变成奥特曼里的怪兽吗？”
这话逗得保洁阿姨忍不住笑了，林晚也又气又笑，从包里翻出创可贴递给张磊：“你也是，多大的人了，看个孩子还能把自己弄伤。念念，拖把没有‘咬’你，是你自己跑太快了，以后要慢慢走，知道吗？”
念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去摸张磊的创可贴：“爸爸，不疼哦，我吹吹就好了。”小嘴巴凑到张磊的手指上，轻轻吹了口气，张磊瞬间眉开眼笑：“还是我闺女心疼我，比你妈妈强，你妈妈刚才还瞪我呢。”
林晚白了他一眼，转身对会议室里的人说：“今天的会就到这儿，陈姐，你把两家分公司的问题整理成清单，明天我们开专项会解决；其他人把手里的项目进度再核对一遍，优先处理客户的修改需求。”说完，她抱着念念，牵着张磊的手往外走，身后传来同事们压抑的笑声——大概没人见过平时雷厉风行的林总，此刻像个“家庭主妇”一样，一手抱孩子一手拉着“伤员”。
走到工作室楼下，张磊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刚才在门口，我看见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一直在盯着咱们工作室的招牌看，还拿着手机拍照，我以为是客户，就没在意。”
林晚脚步一顿。最近工作室的“亲子互动空间”设计很火，确实有不少同行来“考察”，但张磊说的“盯着招牌拍照”，总让她心里有点不安。她抬头看了看楼上工作室的窗户，玻璃擦得透亮，隐约能看见里面加班同事的身影。“可能是想合作的客户吧，”林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泛起一丝嘀咕，“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戴着帽子和口罩，就露了双眼睛，看着挺年轻的，”张磊挠挠头，“当时念念哭着要找你，我没太注意，不过他手里拿的手机壳挺特别的，上面有个蓝色的小机器人，跟我之前给儿子（假设性口误，实际是女儿）买的玩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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