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眼巫医那破风箱般嘶哑的呼喊,像一道裹着血沫的惊雷,劈开了部落北面工地的凝重夜色。“雷火铸银鳞……北……北边……” 断断续续的词句,带着垂死挣扎般的执念,在夜风中飘荡,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林夏攥着那块来自黑石部落的深灰色高纯度矿石,指尖传来的沉实吸力仿佛还带着“雷吼山”的冰冷诱惑。而此刻,灰眼巫医吐血的呼喊,却将矛头直指北方!北边?北边除了黑森林、地下水脉,还有什么?难道是……
“灰眼爷爷!”林夏再顾不上“雷吼山”,转身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部落中心灰眼巫医休养的山洞冲去!石锤、怒雷、草叶紧随其后,留下北面堵漏的战士们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更深的迷茫与不安。
山洞里,那股熟悉的混合气味(草药、焦糊、臭氧、“神之粑粑”余韵)中,此刻更添了一股新鲜的血腥气。一盏“污秽神灯”幽蓝的光芒跳动着,映照着石台上那个蜷缩的身影。
灰眼巫医枯槁的身体如同风干的树皮,蜷在兽皮毯子里,剧烈地颤抖着。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石台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浑浊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涣散,却死死盯着石台上那个敞开的盒子——装着“神之眼”的盒子!盒子里的暗金箔片,表面的混乱旋涡似乎比之前更加狂暴,核心那黯淡的猩红光点正以一种极其不稳定的频率疯狂明灭!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灰眼巫医身体更剧烈的一次抽搐,和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般的嗬嗬声。
“雷……火……银鳞……钥匙……在……在……” 他破碎的呓语不断重复,每一次都伴随着一口暗红的血沫涌出嘴角,染红了胸前的兽皮。一个负责照料的年轻战士,正手忙脚乱地用沾水的软布擦拭他嘴角的血迹,脸上满是惊恐。
“巫医!巫医您醒醒!”草叶带着哭腔扑到石台边,小手想去碰灰眼巫医,却又不敢。
“别碰他!”林夏厉声制止。她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灰眼巫医那只抠着石台、指甲几乎要崩断的手——他的食指,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痉挛般的姿态,用力地、反复地点戳着石台靠近他身体一侧的某个位置!那个位置,沾着一小片他咳出的暗红血渍!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这不是无意识的抽搐!他在指!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在指示!
她猛地俯身,顺着灰眼巫医那痉挛手指点戳的方向看去——那是石台粗糙的石面,除了血渍,空无一物。但……方向!他指向的,是山洞入口的方向,更确切地说,是入口之外……北方!
“北边……他指的是北边!”石锤也看出来了,声音凝重。
“钥匙?什么钥匙?北边哪来的钥匙?”怒雷烦躁地低吼,巨大的身躯在狭小的山洞里显得格外压抑,“这老家伙是不是被‘神之眼’弄疯了?”
“神之眼……”林夏的目光猛地投向盒子中那片狂暴的箔片。灰眼巫医拼死连接,用重伤换来的情报里,就提到过“钥匙”在“图”!永恒熔炉的钥匙!难道……他此刻在“神之眼”残留的混乱信息中,又捕捉到了关于“钥匙”位置的线索?而且指向了北边?和“雷火铸银鳞”连在一起?
“雷火铸银鳞”……“钥匙”……北边……
这几个词如同破碎的拼图,在林夏脑中疯狂旋转碰撞!
“黑石首领!”林夏猛地扭头,目光锐利如刀,射向刚刚闻讯赶到山洞口的黑石部落首领黑石,“你们部落北边!越过黑森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没有……山?黑色的山?或者……有雷火异象的地方?”
黑石被林夏眼中那灼热的光芒看得一怔。这位沉默刚毅的黑石首领,一路上见证了“垃圾女神”创造的一个又一个荒诞奇迹,早已收起了最初的轻视。他浓黑的眉毛紧紧拧起,如同两道纠结的岩缝,陷入深沉的回忆。
“北边……”黑石的声音低沉浑厚,带着岩石摩擦的质感,“越过我们部落的猎场,再往北……是‘巨牙’(猛犸)都不敢轻易深入的‘永暗林海’,林子更深,毒虫瘴气更重……林子尽头……” 他顿了顿,眼神中掠过一丝属于部落首领的凝重和……一丝极其遥远的、仿佛来自祖辈口述的忌惮,“……是‘黑石山’。”
黑石山!
名字一出,山洞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黑石山?”怒雷铜铃般的眼睛瞪圆了,“那不是你们部落名字的由来吗?一座石头山?有啥特别的?”
“特别?”黑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粗糙的大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黑石战斧冰冷的斧柄,“那山……邪性!远看就是一座光秃秃的黑色石头山,寸草不生,鸟兽绝迹。但部落最老的歌谣里唱……‘黑石山,山神怒,雷火炼狱锁,活物进无出’!靠近山脚,指南针(天然磁石片)会疯转!铁器会被吸住!更邪门的是,天气好的时候,站在我们部落最高的了望石上,偶尔能看到山顶……有雷光闪烁!不是下雨打雷,是……凭空从山肚子里冒出来的雷光!蓝白色的,像蛇一样乱窜!没人敢靠近!那是山神发怒的炼狱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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