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深处,寒气如刀。
可就在三人踏入“守望回廊”的刹那,脚下的青砖忽然泛起一层暖光。
那光不刺目,也不灼人,像冬夜炉边煨着的一碗姜汤,悄无声息地渗进骨缝里,驱散了连呼吸都快凝成冰的阴冷。
柳如烟猛地蹲下,指尖轻触那块刻着“音”字的砖面,机关罗盘在她掌心嗡鸣不止,蓝光微颤,竟从紊乱转为稳定律动。
“不是怨气……”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是‘心炉’在回应。它主动释放余温——就像听见了熟人的脚步声,忍不住掀了掀锅盖。”
苏媚冷笑一声,红绸在腕间缠了一圈又松开:“你前脚说这焚门要改造成快递柜,后脚它真给你寄包裹了?我还等着签收‘前世因果险’呢。”
话虽讥讽,她的目光却死死锁住李云飞的背影。
他正缓缓抚过墙砖,指腹摩挲着那些被岁月磨平的符纹。
心口处,万象纹隐隐发烫,像是有团火从内而外烧了起来——不是痛,而是熟悉,熟悉到令人窒息。
“不。”李云飞忽然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它不是寄东西……是想交钥匙。”
三个字落下的瞬间,整条回廊震了一震。
青砖上的暖光骤然扩散,如涟漪般涌向前方黑暗。
通道尽头,青铜巨殿的大门无声开启,一道倒悬古钟的轮廓浮现其中,宛如天地倒置时遗落的最后一口丧钟。
三人并肩而入。
殿内空旷,唯有地面缓缓浮现出七座石台,呈北斗之形排列。
每座台上皆刻一姓名——
苏媚、林诗音、慕容雪、陈七、阿婆、混混头子、李云飞。
名字以古篆镌刻,笔画间流淌着淡淡金芒,像是有人用指尖蘸了晨曦一笔一划写下。
柳如烟瞳孔猛缩,手中罗盘咔地裂开一道细纹:“不可能……这是‘心火承继阵’!只有被历代守望者意志共同认可之人,才能站上台心承接初火!可这名单……怎么会包括现代人?还包括……他?”
她指向李云飞,语气近乎颤抖。
苏媚一步挡在他身前,红绸如蛇般卷出,将他牢牢护住:“别动!你当这是抽奖转盘?万一踩上去就成了长明灯的灯芯,烧个三百年都没人给你上香!”
李云飞没说话。
他只是望着中央那座属于自己的石台。
台心凹陷处,静静躺着一枚残破的药勺,边缘磨损严重,柄上还缠着半圈褪色红绳——和他童年记忆里,那个总在巷口熬药的老郎中用的是同一把。
心口猛地一揪。
那一瞬,万象纹轰然共鸣,无数画面冲进脑海:风雪夜归人,破庙中一碗热药;街头挨打的小混混蜷缩在药堂檐下,老人默默披来一件旧袄;还有……还有娘亲临终前握着他手,轻声道:“阿飞啊,有些门,关着不是为了拦人,是为了等人回来。”
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但他咬住了牙。
“你看——”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风吹灰烬,“火光里有我娘的影子。”
苏媚一怔。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石台深处,确有一抹极淡的人形光影浮动,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柔。
她想再拦,手却被轻轻推开。
李云飞一步步踏上石台。
靴底与金纹接触的刹那,倒钟之内传来低语,古老得仿佛来自地核深处:
“非殉者,不可承火;非共守者,不可启炉。”
话音未落,七道虚影自四面浮现——正是药堂中曾与他并肩熬药、吹笛、舞绸、击鼓的七位“共守者”。
他们面容模糊,衣袍残破,却齐齐向他躬身。
李云飞深吸一口气,抽出腰间青竹笛。
笛身微烫,仿佛也认出了这片空间的归属。
他横笛于唇,闭眼,吹响《安魂调》的编章。
不再是孤绝哀婉,不再是苍凉悲怆。
这一曲,是他走过无数副本、救下一个个女子、背负一段段命债之后的心声——是街头混混终于读懂了医者的仁心,是浪子在血与火中悟出的守护之意。
音波荡开,与七座石台共鸣。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幽深不见底。
然后,火升起了。
不是传说中焚尽万物的青焰,也不是邪教祭坛那种妖异紫火。
那是一簇金焰,温润如灶膛里的柴火,跳跃着,噼啪作响,像是谁家厨房里正炖着一锅老汤。
柳如烟呆立原地,罗盘跌落在地:“他在……用人间烟火意,中和焚门心火?这不是镇压……是转化!他要把灾厄之源,变成供能之炉!”
苏媚看着那团火焰缓缓缠上李云飞周身,金色火舌轻抚他的衣角、发梢、眉心,却没有一丝伤害。
她却忽然感到恐惧。
比面对魔教长老时更甚。
因为那火太温柔了,温柔得像是要把他整个人融化进去,带回某个她从未抵达过的过去。
她的手攥紧红绸,指甲掐进掌心。
“李云飞!”她喊了一声,声音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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