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他曾暗忖人类的承诺不过是一时兴起，毕竟贪婪是人类的天性。可他亲眼看见林默烧掉那些偷偷越过界限的渔网，看见她带着渔民修补被破坏的珊瑚礁，看见她为了救小七，不顾危险闯进渔民设下的陷阱区。尤其是方才她立誓时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那是连有些龙族都未必能有的赤诚。
“或许，这个人类，真的不一样。”敖丙低声自语，龙角上凝结的水珠滚落，滴在珊瑚礁上，晕开一小片湿润的痕迹。他想起前日去浅滩巡查，看见渔民们将最大的几尾鱼放进特制的木盆，说是要送给龙宫的“谢礼”，盆沿还插着几支刚摘的海芙蓉，那是龙族喜欢的花。
这样的场景，在三个月前是难以想象的。他还记得双方第一次在深海会面时，渔民们握着渔叉的手在发抖，龙族的虾兵也时刻戒备着，一场因轻视而起的冲突仿佛一触即发。可如今，那紧绷的弦似乎悄然松开了，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人类守着约定的界限，龙族也不再视近海为禁地，连最胆小的比目鱼，都敢游到离渔船不远的地方觅食。
仪式结束后，渔民们簇拥着林默走下祈愿台，七嘴八舌地说着要杀一头最肥的海猪庆贺。老龙王已返回龙宫，临走前深深看了林默一眼，那眼神里有期许，也有隐忧。
林默握着暖玉玉佩，站在码头望着渐渐远去的龙影，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十里海域之外，还有更广阔的海面，那里有更深的海沟，更复杂的洋流，还有从未与人类打过交道的水族。她听说过南海有性情暴戾的鲨鱼族，听说过北海有冰封的万年沉船，那些地方藏着未知的挑战，或许比这三个月的试海期更难应对。
“林姑娘，发什么呆呢？”老张的婆娘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鱼汤，碗边还冒着白气，“快趁热喝，这是刚从海里捞的黄花鱼，鲜着呢！”
林默接过汤碗，暖意从指尖传到心口。她低头喝了一口，鱼肉的鲜美混着海水的微咸在舌尖散开。抬眼时，正看见远处的海面上，一条金红色的小龙探出脑袋，朝她挥了挥爪子，身后跟着那条月白色的龙影，龙尾在水面上轻轻一摆，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
她笑着朝它们挥了挥手，碗里的鱼汤还在冒着热气，像这片海生生不息的脉搏。十里领域的誓言已刻在心底，而更远的风浪，正在不远处的海平面上，悄然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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