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总部接待室的玻璃门被叩响时,苏砚正翘着腿坐在程砚铮的真皮转椅上转笔。
她前世当特工养成的坏习惯——压力大时总爱找东西摆弄,此刻笔杆在指尖转出残影,像在给空气打摩斯密码。
"苏小姐,国际科技安全联盟的赵特派员到了。"前台小妹探进半张脸,声音发颤。
毕竟整个程氏都知道,这位刚嫁进来三个月的少夫人,能徒手拆了试图偷拍的无人机,也能把程砚铮的西装领带系成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程砚铮正在看财务报表的手顿住。
他抬眼时镜片反着光,看不出情绪:"让他进来。"
门开的瞬间,苏砚的转笔"啪"地掉在桌上。
黑色战术风衣,肩线笔挺得像用尺量过,连进门的步幅都和前世执行任务时分毫不差。
赵予安站在逆光里,轮廓和记忆重叠——那是她在国安局时,每次出任务都会替她检查装备的老搭档,是她被伏击时挡在身前挨子弹的人。
"苏砚。"赵予安先开口,声线比记忆里更沉,"程总。"他朝程砚铮点头,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
苏砚弯腰捡笔,借机捏了捏程砚铮的膝盖。
这是他们的暗号:稳住,别炸毛。
程砚铮反手扣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无名指上的"星芒"银戒——那是他昨天刚给她套上的。
赵予安把牛皮纸袋拍在桌上:"《全球未来预测系统监测报告》。"他掀开封面,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你们以为终结了'磐石',其实只是开始。"
"磐石"是苏砚的特工代号。
程砚铮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这是他烦躁时的习惯:"你不是已经......"
"牺牲?"赵予安扯了扯嘴角,"去年在缅北,我中了三枪掉进湄公河。"他卷起左袖,露出一道蜈蚣似的疤痕,从锁骨爬到手肘,"捞起来时心跳停了十七分钟。"
苏砚突然伸手摸他的脉搏。
前世她练过摸颈动脉测心跳的绝活,此刻指尖抵在赵予安喉结下方,跳动有力得像敲鼓。
"所以现在你是国际科技安全联盟的特派员?"她收回手,往程砚铮身边靠了靠,"组织没给我发通知啊。"
"他们怕你掀桌子。"赵予安从风衣内袋摸出证件,钢印在灯光下泛冷,"三年前我被救起后,就被吸纳进这个跨国安保组织。"他扫过程砚铮紧绷的下颌线,"这次来,是要和程氏谈合作。"
林疏桐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
她举着手机缩在茶水间,屏幕里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穿黑风衣的男人在机场咖啡厅,对面坐着个戴鸭舌帽的老外,两人推过一只U盘。
"我刚收到匿名邮件。"她的声音压得像做贼,"视频时间戳是上个月十五号,地点在日内瓦。"
苏砚捏着手机走到窗边,程砚铮的目光像黏在她后背上。"你信他吗?"林疏桐问。
"信个屁。"苏砚笑,"但我信他不敢在程氏总部搞事。"她望着楼下停着的黑色商务车,赵予安的证件还摊在接待室桌上,"帮我查查发件人IP,要是能定位到国外......"她顿了顿,"给我留段备份。"
研发部的空调开得太足,王景行裹着程氏发的印着"科技改变世界"的珊瑚绒毯,眼镜片上蒙了层白雾。
他推了推镜框,盯着电脑屏幕倒抽冷气:"苏姐你看!"
屏幕上并排着两份数据图——一份是赵予安带来的报告里的"未来预测模型",另一份是程氏去年淘汰的Nova 2.0算法。
两者的误差率曲线,像双胞胎似的叠在一起。
"这说明......"王景行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有人在我们淘汰Nova 2.0后,捡走了我们不要的技术框架,还优化了!"他突然抬头,"而我们之前以为,这项目早被周鸿业那老东西搞黄了。"
程砚铮的指节抵着下巴:"能追源吗?"
"难。"王景行扯了扯毯子,"就像有人在我们的代码里种了种子,等我们不要了,它自己发芽开花。"他看向苏砚,"所以赵予安说的'开始',可能是指......"
"有人在养蛊。"苏砚接话,"我们当肥料呢。"
程砚铮在会议室门口截住赵予安时,对方正低头看手表。"程总。"赵予安点头。
"你为什么回来?"程砚铮直接得像拿激光笔戳人痛点。
赵予安的手停在表扣上。
他抬头时,眼底有什么东西晃了晃,像碎掉的玻璃:"因为我欠她一个交代。"
程砚铮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苏砚窝在他怀里,用摩斯密码踢他小腿说"赵予安是好人",想起她拆了两人的分房协议时说"我要赖着你",想起那枚"星芒"银戒套上她手指时,她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
"那你准备怎么还?"他问,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
赵予安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摸出枚银色徽章,国际科技安全联盟的标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用命。"他说,"就像当年护着她那样。"
老实验室的窗户还是漏风。
苏砚裹着程砚铮的西装外套,看赵予安蹲在墙角鼓捣老掉牙的终端机——这是她爸生前用的,退休后非说"老设备有老设备的好处",结果现在连开机都要拍两下。
"当年在缅北。"赵予安突然开口,终端机"滴"地亮起,"我中枪前,收到段音频。"他从风衣内袋摸出张指甲盖大的芯片,"他们说那是'认知镜像',能让人把幻觉当现实。"
苏砚的手指攥紧西装下摆。
前世赵予安在任务中突然反水,带着敌方特工包围她的场景,像电影倒带似的在脑子里闪回。
她至今记得他举枪时说的话:"苏砚,你被组织抛弃了。"
"这是我在日内瓦用命换的。"赵予安把芯片递给她,"里面有当年的监控记录,有'认知镜像'的研发资料,还有......"他顿了顿,"他们为什么要针对你。"
苏砚捏着芯片,凉意透过指尖窜进骨头里。
她把芯片插进终端机的瞬间,程砚铮的西装外套滑落在地。
屏幕亮起的刹那,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重启协议已激活。"
红色字体在黑屏上跳动,像滴刚溅出来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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