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寒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刃,艰难地劈开灰蒙蒙的天幕,吝啬地洒在村西头那片灰白沙荒地上。凛冽的寒风卷着盐碱地的苦涩与尘土,抽打在脸上,刀割般生疼。枯草覆着白霜,冻土坚硬如铁。
然而,在这片被严寒与贫瘠诅咒的荒原边缘,却燃起了一簇异样的、沉默而滚烫的火焰。
十道枯槁单薄的身影,如同从冻土里挣扎而出的石笋,沉默地矗立在荆棘壁垒的边缘。为首的是赵小满,深陷的眼窝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沉凝的冰湖。她枯槁的双手紧握着那把刻有“女户专用”四个大字的主锄,黝黑的锄板在熹微的晨光下流淌着一种近乎活物的幽冷光泽,柞木柄温润如玉,内里仿佛有极淡的青色光脉在无声流淌。
在她身后,张寡妇、快嘴刘,还有另外七个或老或瘦、脸上刻满风霜与饥饿的妇人。她们每人手中都紧握着一把崭新的铁锄,锄柄末端清晰地刻着各自的姓氏——“张氏”、“刘氏”、“陈氏”、“孙氏”…冰冷的铁腥气混合着她们粗重的呼吸,在寒风中凝成团团白雾。没有言语,没有喧哗,只有一种被钢铁与刻名契约淬炼过的、近乎悲壮的沉默。十把锄头,十道目光,如同十柄出鞘的寒铁,死死钉向眼前那片被荆棘拱卫、曾诞生过神迹粟米的“神田”之外,那片更加广袤、更加死寂的灰白沙荒地!
开荒!
就在此刻!
赵小满枯槁的脊背绷紧如弓,深陷的眼窝里寒光乍现!她猛地吸了一口凛冽刺骨的寒气,胸腔深处那熟悉的灼痛被强行压下!紧握主锄的双臂肌肉贲张,布满冻疮裂口的手背,淡青色的根须印记骤然灼亮!一股源自脚下大地的、温厚磅礴的力量感,顺着锄柄内流淌的青脉,汹涌灌入她枯槁的躯壳!
“嗬——!”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她紧咬的牙关中迸出!
双臂抡圆!
那把黝黑沉重的主锄,带着撕裂寒风的锐啸,化作一道冰冷的弧光,狠狠劈向脚下冻得发白的坚硬土地!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如同巨锤擂在铁砧之上!
黝黑的锄刃深深楔入冻土!坚硬的土块如同龟裂的冰面,瞬间炸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细碎冰晶混合着冻硬的土渣,如同霰弹般四散激射!
这一锄,如同点燃了引信!
“开荒——!” 张寡妇浑浊的眼睛瞬间血红,枯槁的身体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蛮力,刻着“张氏”的锄头紧随其后,狠狠砸落!
“刨它娘的!” 快嘴刘尖利的嗓音带着破釜沉舟的亢奋,“刘氏”锄头带着风声劈下!
“开!”
“刨!”
其余七个妇人,如同被唤醒的雌狮,压抑了半生的屈辱、苦难和对活命的疯狂渴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抡锄的蛮力!枯瘦的胳膊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十把崭新的铁锄此起彼伏,带着沉闷而决绝的撞击声,狠狠砸向亘古死寂的冻土!
“砰!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连成一片,如同远古战场擂响的战鼓!冻土被撕裂,坚硬的土块被翻起,冰渣飞溅!灰白的盐碱荒原上,瞬间多出了一片狼藉而充满生机的翻垦痕迹!刺鼻的土腥气混合着汗水的气息,在凛冽的寒风中弥漫开来。
这动静,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瞬间打破了村西头惯常的死寂。
最先被惊动的是离荒地最近、懒汉赵老三家的破土坯房。吱呀一声,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被推开一条缝,探出赵老三那颗鸡窝似的乱发脑袋和一张浮肿发黄、永远睡不醒的脸。他惺忪的睡眼被寒风一激,又眯了起来,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嘟囔:“…吵死了…谁家死人了…大清早…” 可当他浑浊的目光聚焦在荒地上那十道抡锄的枯槁身影,尤其是看清她们手中那十把在晨光下泛着冷冽幽光、一看就是崭新厚实的铁锄时,那双被眼屎糊住的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新…新锄头?!” 赵老三的哈欠卡在喉咙里,口水差点流出来。他猛地推开门,趿拉着露脚趾的破棉鞋,深一脚浅跄地冲了出来,也顾不上寒风灌进他那件油光发亮、破洞比布多的烂袄子。“哎!哎!张家婆子!刘家嫂子!你们…你们哪来的新锄头?还…还这么多把?!”
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惊讶,在沉闷的刨地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张寡妇正憋着一股狠劲,枯瘦的手臂抡着锄头狠狠砸下,刨起一大块冻土,闻言头也不抬,浑浊的声音带着喘息的粗气,硬邦邦地顶了回去:“买的!”
“买的?!” 赵老三三角眼里的贪婪光芒更盛,他搓着冻得通红、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手,腆着脸凑近几步,目光像钩子一样死死钉在张寡妇手中那把厚实黝黑的锄头上,“哎呦喂!张家婆子,你们这是…这是发财了?一口气买十把新锄头?乖乖…这锄板,这钢口…得多少钱一把?”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伸出手,油腻腻的手指就想去摸张寡妇锄柄上那刻得深深的“张氏”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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