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光,弹指而过。秋意渐深,山峦间的绿色被染上了更多斑驳的黄与红。陈阿福这日刚从邻县送完一批山货返回,担子轻了许多,脚步也轻快了些。尽管归心似箭,但他依旧如同过去半个月的每一次一样,特意绕了一段路,来到了那座熟悉的山腰土地祠。
夕阳西下,余晖将天边云彩染成瑰丽的橘红色,也给破败的祠堂披上了一层温暖而虚幻的外衣。远远望去,祠堂依旧沉默地矗立在暮色中,与半月前并无二致。然而,就在阿福即将踏上祠前那片空地时,他敏锐的耳朵却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响——并非风声雨声,也非虫鸣鸟叫,而是从祠堂内部传来的、一种压抑的、窸窸窣窣的翻动声,其间似乎还夹杂着几声低沉的、不耐烦的咒骂!
阿福的心猛地一紧,脚步立刻停住,身体下意识地闪到道旁一棵粗壮的老树后面。他轻轻放下担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着祠堂门口望去。
祠门依旧歪斜,但透过门缝和破败的窗棂,他隐约看到祠内有模糊的人影晃动!不止一个!而且,那身影轮廓,隐隐透着一种熟悉的凶悍之感。
难道是……他们?!他们竟然还敢回来?!
阿福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倾听、观察。那低沉的咒骂声再次响起,虽然模糊,但那种腔调,与半月前那个络腮胡汉子极为相似!他们似乎在祠堂里翻找着什么,动作粗暴,不时踢到杂物,发出哐当的声响。
“妈的,那老东西到底把东西藏哪儿了?不是说就在这破庙里吗?”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抱怨道,是那个瘦脸汉子!
“闭嘴!仔细找!上次那脚夫坏了事,没拿到,这次不能再出岔子!肯定在这附近!”络腮胡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来,证实了阿福的猜测。
“会不会……会不会被那泥腿子脚夫捡了去?”矮胖的声音瓮声瓮气地提出可能。
“他敢!要是真在他手里,老子扒了他的皮!”络腮胡恶狠狠地低吼。
阿福听得心惊,同时也恍然大悟。原来这伙匪徒去而复返,并非偶然,而是在这祠堂里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许是某次劫掠得来的特别贵重的赃物,或许是某种信物,又或许是……他想起周正的推测,匪徒可能将这里作为临时藏匿点。看来,他们此次回来,是特意来取走那样东西的!
自己此刻现身,无疑是自投罗网。但若就此退走,去报官,且不说周捕头是否就在附近,等自己带人赶来,恐怕匪徒早已取得东西,再次远遁山林,不知所踪了。
正当阿福心中天人交战,权衡利弊之际,或许是他在树后挪动时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谁?!”祠堂内的翻找声戛然而止,络腮胡警惕的厉喝声立刻传来!
糟了!被发现了!
阿福心中叫苦,知道再躲藏已是无用。他索性把心一横,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扁担,从树后转了出来,故意放重脚步,朝着祠堂走去,脸上努力装出一副刚刚到达、毫无戒备的样子。
他刚走到祠前空地,那三名匪徒已然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从祠内猛冲了出来,呈半圆形将他堵住!半月不见,这三人形容略显憔悴,衣衫也更显破旧,但眼中的凶光却比上次更盛,尤其是那络腮胡汉子,盯着阿福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嘿!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络腮胡汉子狞笑着,一步步逼近,手中的短刀已然出鞘,寒光闪闪,“小杂种,上次让你侥幸逃过一劫,坏了爷爷们的好事!这次,看还有谁能来救你!”
瘦脸汉子阴恻恻地笑道:“大哥,正好!说不定咱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小子身上!拿下他,一审便知!”
矮胖汉子也挥舞着剔骨尖刀,堵住了阿福可能的退路。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森然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霜,瞬间笼罩了祠前这片小小的空地。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刀锋上,反射出刺眼的红光,更添几分血腥之气。
阿福紧握着手中的枣木扁担,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知道,此刻已是生死关头,逃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背靠着那尊残破的土地公泥塑,仿佛能从这冰冷的泥胎中汲取一丝勇气和力量。他想起了张老捕头在此地的殉职,想起了王婆婆那含泪的嘱托,想起了周正连日来的辛苦奔波。
一股莫名的勇气自心底涌起,压过了恐惧。他不能退!至少,要拖住他们!要制造动静,引起可能就在附近的官差的注意!
“你们这些祸害乡里的恶徒!”阿福挺直腰板,怒视着络腮胡,声音洪亮,既是斥责,也是希望能传得更远,“张老捕头在天之灵看着你们!周捕头也正在搜捕你们!你们跑不了的!”
“呸!少拿死鬼吓唬人!”络腮胡啐了一口,面露不屑,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那尊泥塑,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忌惮。他不再废话,低吼一声:“动手!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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