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拖着被冰骨侵蚀的残躯爬出白灾范围。
象征生机的枯草近在咫尺,他却收回染满冰霜的手。
获救于牧羊人后,他们被当作奴隶送入部落底层。
萨满用烧红的烙铁灼烫巴特尔冻结的伤口。
李铮被迫献出诅咒冰骨换取救治机会。
当邪骨融入祭祀篝火的瞬间,他看见萨满眼中闪过贪婪的微光。
星光吝啬地泼洒在雪原上,映着几根从厚厚雪被下刺出的枯黄草茎,细弱,却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生命力,固执地在死亡的银白底色上划出裂痕。
李铮跪在雪地里,断裂的左臂软塌塌垂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的痛楚。他那只尚能活动的右手,青紫色的脉络如同丑陋的藤蔓向上蔓延,死死攥着那块幽蓝的冰骨。亡魂的尖啸在他颅骨内永无休止地刮擦,冰针穿刺骨髓的寒意已经蚀进半边身子。
前方那点枯黄,是生路,是希望。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悬停在冰冷的空气里,离那点微弱的生机只差毫厘。冰骨的寒气无声地弥漫,指尖的皮肤似乎被冻得透明。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冲出眼眶,瞬间被凛冽的寒气冻结成细小的冰珠,沉沉地挂在他肮脏、结着血痂的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活下来了。从白灾的魔爪下,从冰窟的绝境里,从狼群的环伺中,爬了出来。
代价是什么?
右手掌心传来冰骨更深沉、更阴冷的搏动,如同握着一颗来自幽冥的心脏。背上紧贴着的阿古拉,每一次艰难的挪动都传递来巴特尔身体越来越冷的温度,那孩子脸上覆盖的幽蓝冰晶,如同缓慢生长的死亡面具。阿吉泰架着他半边身体的手臂也在剧烈地颤抖,粗重的喘息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李铮猛地收回了手。那枯黄草茎代表的生机,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入他早已麻木的心脏。他死死攥紧拳头,指骨在冰骨的冰冷包裹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幽蓝的光芒,如同地狱缝隙里漏出的鬼火,在他紧握的拳缝间幽幽闪烁。
没有喜悦,只有被碾碎又强行粘合后的疲惫,深入骨髓的寒冷,以及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草原为奴,匈奴的炼狱,才刚刚开始。
“走……”他喉咙里挤出嘶哑到变调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不能停……”
阿古拉背着巴特尔,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她咬破了干裂的下唇,咸腥的血味让她精神一振,重新站稳,迈开沉重的腿。阿吉泰闷哼一声,用尽残存的力气,将李铮几乎冻僵的身体再次架起。
方向早已迷失在风雪和绝望里。他们只能凭借本能,拖着残破的躯壳,向着远离那带来诅咒的冰窟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松软的积雪,再费力拔出,留下身后一串串歪斜、凌乱、不断被风吹散的足迹,如同濒死者最后的喘息。
星光似乎更亮了些,勾勒出前方雪原平缓的起伏。但身体的极限早已被反复突破无数次。剧痛、寒冷、失血、饥饿、冰骨的侵蚀、亡魂的哀嚎……无数种痛苦拧成一股冰冷的绳索,死死勒紧他们的意识。李铮感觉自己的思维像浸在冰水里的锈铁,每一次转动都滞涩无比,视野边缘开始发黑,阵阵眩晕袭来。
“水……声音……”阿古拉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游丝,带着一种不敢确定的希冀。
阿吉泰浑浊的眼神艰难地聚焦,侧耳倾听。除了风声,似乎……真的有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哗啦”声,夹杂着一种沉闷的“叮当”响动,从前方一个巨大的雪坡后隐隐传来。
那声音微弱,却像黑暗中擦亮的一星火苗,点燃了他们体内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几乎熄灭的微光。没有言语,只有更加沉重、更加拼命的步伐,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翻越那道巨大雪坡的过程,如同攀登一座刀山。积雪没过膝盖,每向上一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李铮的左臂在颠簸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全靠阿吉泰死死撑住。阿古拉背着巴特尔,几乎是手脚并用,在雪地里爬行,裸露的脊背冻得发紫,紧贴着孩子的胸口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终于,他们踉跄着爬上了坡顶。
坡下,景象豁然开朗。一条狭窄的、尚未完全封冻的冰河在星光下蜿蜒,如同一条漆黑的、缓慢蠕动的巨蛇。冰水撞击着岸边凝结的冰凌,发出断续的“哗啦”声。就在河边不远处,一小片被风旋扫得露出枯黄草根的洼地里,矗立着几顶低矮、厚实的毡帐。几缕微弱的青烟从帐顶的孔洞中懒洋洋地飘出,很快被寒风撕碎。数十头瘦骨嶙峋的羊挤在简陋的围栏里,不安地骚动着,发出“咩咩”的叫声。围栏外,一个裹着臃肿皮袍的身影正挥动着一根木棍,驱赶着几只试图靠近羊群边缘的羊,木棍敲打在羊角或冻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叮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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