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感觉肺里的空气被急速抽走,眼前阵阵发黑。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几乎站立不住。哲别拼尽全力才撑住他下坠的身体。他死死抓住哲别的肩膀,指甲深陷,用那尖锐的痛楚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它……怕!”李铮的声音更哑了,像破风箱在拉扯,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肯定,“它……不是怕鞭子……不是怕人!”他急促地喘息着,目光扫过毡帐内众人,最后落回赫连勃勃脸上,“它怕……草料!”
“草料?”一个坐在火塘旁、穿着镶银边皮袍、面皮白净的年轻贵族忍不住嗤笑出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他叫阿提拉,是另一个千骑长的儿子,看向李铮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荒谬,“你这卑贱的牧奴,被马踏坏了脑子吧?马怕草料?追风踢人之前可是吃饱了的!难道它害怕自己吃下去的东西会噎死它?”他尖刻的嘲讽引来旁边几个贵族压抑的低笑。
巴图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依旧沉默。
赫连勃勃没有理会阿提拉的嘲弄,他锐利的目光依旧锁在李铮脸上,如同等待猎物下一步动作的猎鹰。他微微侧了下头,示意李铮继续,那姿态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酷耐心。
李铮咽下喉头的腥甜,无视阿提拉的嘲笑。他知道,解释不清,下一刻可能就是被拖出去喂狼的命运。他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不是……草料本身……”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努力让破碎嘶哑的声音表达清晰,“是……草料里的东西!追风……它的左前蹄……”他猛地抬起右手,指向自己肋下那狰狞的伤口,动作牵动伤处,痛得他眼前一黑,声音都变了调,“它……和我一样!烂了!里面……有东西!扎着它!每一次……踏地……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的声音因为剧痛而颤抖,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和笃定:“它……吃草时……低头……蹄子……受力最重!那疼……让它发狂!它……不是踢人……它在踢……那该死的疼!踢那……扎在它肉里的……木刺!”
“嘶——”
帐内响起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那几个贵族脸上的嘲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疑和难以置信。阿提拉张着嘴,后面刻薄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一直如雕塑般的巴图,眼神猛地一凝!他想起了老库尔班报告清理出的那半截坚硬木刺!那东西……竟然真的深藏在追风的蹄肉里?
赫连勃勃身体前倾的幅度更大了些,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李铮,瞳孔深处似乎有幽暗的火焰在跳动。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让哲别几乎要瘫软下去。李铮的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某些被忽略的细节——追风暴躁的时机,它受伤的蹄子,那些无法解释的疯狂……难道……这个奴隶说的……是真的?一个连最老练的牧奴和萨满都看不出的症结,竟被一个濒死的少年奴隶道破?
“你……”赫连勃勃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一字一句地问道,“如何知道?”
如何知道?李铮的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边缘挣扎。现代的知识?兽医常识?X光片?这些词语在脑海中翻滚,却无法宣之于口。他只能抓住最直观、最接近草原人能理解的解释。
“我……看到的……”李铮的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身体摇摇欲坠,全靠哲别死命支撑,“它……走路……左前蹄……不敢……踏实……吃草时……烦躁……甩头……踢地……不是……无缘无故……”他急促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描述着那些细微的、被狂躁表象掩盖的痛苦征兆,“我……扑上去……不是……找死……”他猛地抬起完好的右手,指向自己肋下的伤口,那里黑绿色的药膏混着暗红的血痂,触目惊心,“我也……被它……踏烂了!那疼……我知道!”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疯狂嘶吼,“烂在肉里……扎在骨头缝里……的疼!那疼……会让人……变成……疯子!”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吼出来的,随即眼前彻底一黑,身体猛地向前栽倒!
“乌维!”哲别魂飞魄散,惊叫着想要拉住他。
但一只粗壮如树干的手臂更快!巴图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移动,在李铮彻底砸向坚硬地面之前,一把抓住了他后心的破衣,像拎一只破麻袋般将他提住。李铮的头颅无力地垂下,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滴落在巴图沾满尘土的皮靴上。
巴图单手提着李铮,没有看赫连勃勃,目光扫过李铮惨无人色的脸和那恐怖的伤口,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他沉默地将李铮轻轻放回地面,让他靠着哲别瘫软的身体,动作罕见地没有之前的粗暴。
毡帐内死一般的寂静。赫连勃勃的目光,缓缓地从李铮身上,移向巴图,再移向帐外马厩的方向。他那刚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微微收紧的下颌线条,却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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