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图大人!”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铮动作一顿,回头看去。是老萨满额尔德尼。他依旧穿着那件缀满古怪饰物的旧袍子,枯瘦的手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骨杖,浑浊的双眼在深陷的眼窝里,如同蒙尘的玻璃珠,此刻却仿佛穿透了李铮的皮肉,直直落在他灵魂深处翻涌的旋涡上。
“萨满。”李铮微微颔首,语气保持着恭敬,但带着疏离。他不想与这位似乎能洞察人心的老人有过多接触,尤其是在此刻。
额尔德尼没有在意他的冷淡,布满皱纹的脸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奇异的韵律,像在吟唱,又像在叹息:“风……从南方吹来了……带着盐和铁锈的味道……很腥……还有不甘的魂灵在哭嚎……”他枯槁的手指指向马圈里那些躁动的战马,“它们闻到了,你也闻到了,对吗,乌维?”
李铮的心猛地一沉,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强自镇定,目光扫过那些打着不安响鼻的战马,声音平淡无波:“马匹躁动,是知道要上战场了。野兽的本能罢了。”他试图用最直接、最符合草原逻辑的话来搪塞。
“本能?”老萨满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如同风穿过枯骨般的笑声,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李铮,“是本能……还是……别的什么在呼唤?”他向前挪了一小步,骨杖几乎要碰到李铮的靴子,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诡异力量,“风暴眼里的狼崽子……你的眼睛深处……藏着南方的星辰……和……不属于这里的痛苦……长生天的旨意模糊……但狼群撕咬的,真的是你该守护的羊圈吗?”他浑浊的眼中似乎有微光一闪而逝,随即又归于沉寂的浑浊,“小心……血月……会蒙蔽归途……”
说完这如同谶语般令人心悸的话,老萨满不再看李铮,仿佛刚才耗费了太多精力,微微佝偻着背,拄着骨杖,慢悠悠地转身,像一片枯叶般无声地飘走了,很快消失在忙碌的人群和马匹之中。只留下李铮僵立在原地,掌心被冰冷的汗濡湿,额尔德尼那沙哑的耳语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风暴眼里的狼崽子”、“南方的星辰”、“不属于这里的痛苦”、“血月蒙蔽归途”……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针,精准地刺在他最深的伤口和恐惧上。这老萨满,他到底知道什么?还是仅仅凭借巫者的直觉,窥见了他灵魂的裂隙?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比呼衍勒的命令更让他感到窒息和无所遁形。
李铮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强迫自己再次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他走到一匹格外高大健硕的黑色战马旁。这匹马毛色油亮,肌肉虬结,正是上次“打草谷”时从汉地掳来的良驹之一,此刻却显得异常暴躁,不断甩头,抗拒着奴隶为它更换蹄铁的动作。
“怎么回事?”李铮皱眉问道,声音恢复了库图的威严。
负责的奴隶监工满头大汗,脸上带着鞭痕,显然已经挨过打,战战兢兢地回答:“库图大人……这、这畜生野性难驯!踢伤了我们两个人了!死活不肯老实换蹄铁!您看……”
李铮没说话,上前一步。那黑马见有人靠近,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喷着粗气,后蹄不安地刨着地面,前蹄微微扬起,作势欲踢。奴隶们吓得连连后退。李铮没有像他们那样畏缩,反而迎着马匹警惕的目光,缓缓伸出手,不是去抓辔头,而是用一种奇特的、舒缓的节奏,轻轻拂过它强健的脖颈,手指在厚实的鬃毛根部缓缓按压。
“嘘……安静……安静……”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不再是刚才喝令监工时的冰冷,也不是面对老萨满时的紧绷,更像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与生灵沟通的本能。那暴躁的黑马似乎愣了一下,喷鼻的声音小了,警惕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困惑。李铮的手继续在它颈侧和肩胛处几个关键的肌肉群位置揉按,手法独特而精准,像是在解除某种无形的束缚。
这是李铮前世接触马术时学来的技巧,结合了现代运动按摩的原理,能有效缓解马匹长途跋涉后的肌肉紧张和焦虑。黑马紧绷的肌肉在李铮耐心而专业的安抚下,竟真的慢慢松弛下来,高昂的头颅也渐渐低垂,甚至主动将沉重的脑袋往李铮的手掌里蹭了蹭,喉咙里发出一声温顺的轻嘶。
周围一片寂静。奴隶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那个刚才挨了鞭子的监工更是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驯服烈马的手段,不靠鞭子,不靠蛮力,只是几下手掌的抚摸和按压!
“好了。”李铮收回手,声音恢复了平淡,对着奴隶吩咐,“现在,给它换蹄铁,动作轻点。”
奴隶们如梦初醒,连忙小心翼翼地上前操作。那匹黑马果然温顺异常,再没有半分反抗。李铮转身准备去检查下一处,眼角余光却瞥见马圈围栏外,一道阴冷怨毒的目光正死死盯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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