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八年正月,兴庆府虽破,西夏主力尽丧,但扫尾事宜千头万绪,李乾顺被掳北逃,龙骧军已奉命追击。就在这军务倥偬之际,一封政和七年来自西南的国书,几经周转由礼部,摆在了宋徽宗赵佶的案头。
御帐内,赵佶看着那封言辞恭谨、请求册封的国书,落款是“大理国段和誉”,他的手指在“段和誉”三个字上轻轻敲击着,眼神有些飘忽,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段和誉……段誉!那个在无量山下习得凌波微步、北冥神功,与乔峰、虚竹义结金兰的翩翩公子形象,瞬间从他尘封的现代记忆深处翻涌上来。那是他年少时最为痴迷的江湖梦之一。他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旋即收敛。此段和誉非彼段誉,他是真实存在的大理国主,而大理,地处西南,战略位置重要……
“段和誉……段誉……”他一直的低声自语被近前的梁师成隐约听到。梁师成疑惑地抬眼,只见陛下眼神复杂,似有追忆,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侍立一旁的参知政事属官李光见状,躬身道:“陛下,此乃大理国主段和誉第十一次上表请求册封。依祖制与前例,我朝向来以‘宋不置相、不派兵、不征粮’之‘三不’原则应对,或嘉其诚意,赐予金帛,仍以外国待之便可。”
吏部员外郎陈韫也附和道:“李相所言极是。南诏旧地,瘴疠横行,蛮夷杂处,得其地不足增赋,治其民难以驯化。保持现状,令其称臣纳贡,最为稳妥。前朝十次皆如此回复,此次亦当……”
赵佶却忽然抬手,打断了陈韫的话。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聚焦,变得锐利而清明,嘴角甚至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旁人难以理解的感慨笑意。
“祖宗旧例,乃因时势不同。”赵佶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帐内,“昔日国力未逮,北患未平,自然无暇南顾。如今,西夏已灭,北疆虽有待梳理,然我大宋兵锋正盛,声威远播,岂能再行此苟安绥靖之策?”
他拿起那封国书,语气斩钉截铁:“大理,本南诏旧疆,汉唐故土!其民亦朕之子民,岂能长久视为化外?段氏恳请内附,正合天意!此乃天赐良机,将云南之地,重归王化!”
帐内众臣,包括李光和陈韫,都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强硬态度惊住了。
李光谨慎地问道:“陛下的意思是……接受其册封请求?”
“不!”赵佶断然否定,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西南那片区域,“不是册封!是设州立县,直接管辖!自即日起,废大理国号!其地设为——云南路!隶于大宋版图,不再是什么藩属国!”
“啊?”陈韫失声惊呼,“陛下,这……这是否太过急切?恐引起段氏反弹,西南动荡啊!”
“他既然上表请求,便是认可我大宋为宗主。”赵佶目光深邃,“朕便给他这个‘宗主’该有的待遇。传朕旨意!”
他回到案前,提起朱笔,略一思忖,便在那国书空白处,写下回复,同时口述道:
“册封段和誉为云南路安抚制置使,总管云南路一切军政要务,秩比一路经略使,以示优容。”
听到这里,李光和陈韫稍微松了口气,觉得陛下还是给了段氏面子和王牌。但赵佶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再次心头一震。
“然!”赵佶语气一转,不容置疑,“云南路下各府、州、县主要官员,其任命、升迁、考成,皆需由我大宋吏部统一铨选、考核!依《官员考成法》行事!赋税制度,需逐步与内地看齐,由户部派员厘清、督管!军制,亦需逐步整编,纳入我大宋边防体系,由总参谋司统筹!”
他放下朱笔,看着目瞪口呆的众臣,淡然却充满威严地说道:“告诉他段和誉,既入华夏,当守华夏规矩。朕予他高官厚禄,保全段氏荣华,但他需明白,自此之后,云南便是我大宋不可分割之疆域,而非段氏之私产!允他三个月时间,妥善交接,派遣子弟入汴京学习,并呈报云南地理民情、户籍图册至枢密院与户部!”
御帐内一片寂静。李光与陈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陛下此举,简直是借力打力,将大理国数百年的基业,连根拔起,彻底消化!这远比简单的册封要狠辣、彻底得多!
“陛下……圣虑深远,臣等不及。”李光最终躬身道,他明白,在如今宋军大胜的威势下,段和誉恐怕没有拒绝的勇气和本钱。
赵佶看着那封被他赋予了全新意义的回信,仿佛看到了一个时代的终结与另一个时代的开启。他心中默念:“段誉啊段誉,你这‘云南路安抚制置使’,做得可还满意?”
这封迥异于以往任何一次回复的国书,即将带着大宋皇帝不容置疑的意志,快马加鞭,送往西南。大理国的历史,即将在这一刻,被彻底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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