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激烈的反应让林陌吓了一跳,手腕被抓得生疼。他从未见过娘亲如此失态。那幽蓝的光芒在脑海中再次闪现,混合着张老爹欲言又止的警告和此刻娘亲惊恐的眼神,一股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爬升。
“没!没有!”林陌连忙摇头,急切地辩解,“我没靠近!真的!就是……就是在山坡上往下看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涧底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蓝色的,特别亮,一下子就没了。”他尽量描述得轻描淡写,但眼神里的后怕却无法掩饰。
“蓝光?”苏慧的眉头死死拧紧,脸色在灶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凝重。她死死盯着儿子的眼睛,似乎在确认他话语的真伪,又像是在透过儿子的眼睛看向那个凶名在外的可怕山涧。沉默了几息,她才像是耗尽了力气般,缓缓松开了抓着儿子的手,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靠回冰冷的灶壁上。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带着痛苦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
“陌儿,”她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听娘的话,以后……离那鬼愁涧远远的!越远越好!那里头……不干净!不是什么山精野怪,就是……”她的话语顿住了,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恐怖真相卡在喉咙里,最终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疲惫地挥了挥手,“总之,别问,别看!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记住了吗?”
娘亲那近乎恐惧的警告,比那幽蓝的光芒本身更让林陌感到心惊肉跳。他从未见过娘亲如此失态,如此讳莫如深。那涧底到底藏着什么?让一向坚韧的娘亲都如此畏惧?无数的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记……记住了。”林陌看着娘亲苍白而严厉的脸,下意识地点头应下,声音有些干涩。但他低垂的眼睫下,那点被恐惧强行压下的好奇,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激起了更深、更难以平复的涟漪。那蓝光……到底是什么?娘亲在害怕什么?为什么连提都不能提?
“咳咳……”苏慧又是一阵压抑的低咳,她用手紧紧捂着嘴,身体随着咳嗽微微颤抖。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下来,脸色更加灰败,连嘴唇都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
“好了,天不早了,早些睡吧。”苏慧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仿佛刚才那番严厉的警告和一阵咳嗽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她挣扎着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屋内唯一一张用土坯和木板搭成的简陋床铺。床上铺着薄薄的稻草垫子和一床同样单薄、打满补丁的旧棉被。
“娘,您先睡。”林陌连忙过去搀扶。他小小的身躯努力支撑着娘亲摇摇欲坠的身体,将她扶到床边坐下。苏慧几乎是瘫倒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林陌转身,走到墙角一个破旧的瓦罐旁,拿起放在上面的半葫芦瓢凉水,小心地捧到娘亲面前:“娘,您喝口水。”
苏慧接过葫芦瓢,手依旧有些抖,她小口地啜饮了几口冰凉的井水,才感觉胸口那股灼烧般的燥意和血腥气稍稍压下去一些。她把瓢递还给林陌,摆了摆手:“你也睡吧,明天还要赶远路。”
林陌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将葫芦瓢放回原处。他走到屋子另一侧,那里铺着一层更薄、更硬的稻草,上面扔着一件破旧的夹袄,这就是他的“床铺”。他脱下脚上那双几乎磨穿了底的草鞋,小心地放在一边,然后蜷缩着躺下,拉过那件带着霉味和汗味的夹袄盖在身上。
小小的茅屋彻底安静下来。灶膛里最后一点柴禾也燃尽了,只剩下微红的余烬,散发着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屋子里的光线迅速暗淡下去,最终被浓稠的黑暗完全吞噬。
黑暗中,林陌睁着眼睛。破旧的茅草屋顶有几处缝隙,透进几缕微弱的星光,像冰冷的眼睛注视着这贫寒的一隅。身体的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四肢百骸都酸痛沉重。但大脑却异常清醒,或者说,被各种纷乱的情绪和念头塞得满满的。
娘亲袖口那抹刺目的暗红,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视线。那意味着什么,他模模糊糊地知道一些。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不敢深想,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那一点尖锐的疼痛来驱散心头的恐慌。
明天……明天一定要换到米!哪怕王掌柜压价压得再狠,哪怕只换来一小把,也要让娘亲吃上一口正经粮食!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点星火,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
然而,就在这沉重的忧思中,山涧深处那一道幽蓝、冰冷、转瞬即逝的光芒,却又一次固执地闯入他的脑海。它出现得那么突兀,那么诡异,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诱惑力。娘亲那惊恐万状、严厉警告的神情,张老爹那欲言又止、讳莫如深的眼神,更给那幽蓝的光芒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危险的面纱。
鬼愁涧……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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