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将染血的铜铃贴身藏好,借口采药频繁出入鬼愁涧照顾垂死老道。
>村外荒山出现暗红劲装的陌生人,如同嗅到血腥的豺狼逡巡搜索。
>少年发现每次触碰铜铃,疲惫如潮水退去,精神却坠入更深的迷雾。
>当他嚼碎草药敷上老道肩胛发黑的爪痕,铜铃在怀中突然发烫——
>石缝外枯枝断裂声响起,暗红身影的刀尖已挑开垂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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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陌几乎是滚爬着翻上鬼愁涧最后一道陡坡的。后背重重撞在一丛带刺的荆棘上,尖锐的疼痛刺穿了麻木,却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他瘫在坡顶,像一条离水的鱼,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山风灌入肺叶的刺痛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那味道不仅来自怀中粗布包裹的铜铃,更仿佛已渗入他的皮肤,浸透了他的骨髓。
天光已经大亮,惨白地照着贫瘠的山坡。老黄牛还拴在那棵半枯的老松树下,正焦躁地用蹄子刨着地,看到林陌的身影,发出低低的、带着不安的哞叫。
“老黄…” 林陌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煮烂的面条,不住地打颤。攀爬涧壁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更可怕的是,涧底那无声的惨烈杀戮和怀中这冰冷诡异的物件,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沉沉地压在他十二岁的脊梁上,几乎要将他碾碎。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老松树下,解开绳索。粗糙的草绳磨破了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他靠着树干喘息,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下方那条如同大地伤疤的鬼愁涧。涧口被狰狞的鹰嘴岩遮挡着,死寂一片,仿佛昨夜的血腥与疯狂只是他的一场噩梦。可怀中那冰冷坚硬、隔着粗布依旧传递着微弱悸动的触感,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那不是梦。
铜铃!那半个要命的铜铃!
林陌的手猛地按在胸口,隔着破烂的衣衫和粗糙的布包,死死攥住那冰凉的轮廓。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脏。扔掉它!这个念头无比强烈。把它丢进深涧,或者埋进最深的土里!这东西沾满了老道的血,引来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灾祸的源头!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扯出布包,远远抛开。然而,指尖触碰到那粗糙布面下冰凉的金属时,老道最后那双燃烧着火焰、又瞬间化为灰烬的眼睛,以及那无声却清晰得如同烙印的唇语——“带…它…活…下…去…”——猛地撞进脑海。
那双眼睛里,有玉石俱焚的疯狂,有洞穿一切的锐利,但最后凝固的,却是一种近乎恳求的沉重托付。他拼尽最后的力量,拉了自己一把,用生命为自己炸开了一条血路……如果丢掉这铜铃,老道的死,岂不是毫无意义?那些魔头,会放过一个目睹了这一切的放牛娃吗?
林陌的手指死死抠着粗糙的树皮,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和干枯的松脂。巨大的矛盾撕扯着他,让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摇摇欲坠。扔掉是死路,带着……似乎也是死路?只是死得晚一些,甚至可能……拖累娘亲?
想到娘亲,林陌的心猛地一抽。她蜡黄的脸,深陷的眼窝,袖口那刺目的暗红血迹,还有灶台上那碗稀薄得照见人影的糊糊……像一根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在他的心上。他出来太久了!娘一定等急了!她咳得那么厉害……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愧疚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挣扎。他用力抹了一把脸,沾了一手泥污和冷汗,也抹去了眼中翻涌的水汽。不能倒下!娘还在等他!他必须回去!
林陌猛地吸了一口气,山间清晨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强行压下胸口的翻腾。他不再看鬼愁涧,不再去想怀中的铜铃,所有的念头只剩下一个——回家!回到那个破败却唯一能给他庇护和温暖的茅草屋!
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体,牵起老黄牛的缰绳。“走…回家…” 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一人一牛,沿着熟悉的山坡小径,踉踉跄跄地往青石村走去。脚步虚浮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怀中的铜铃随着身体的晃动,一下下硌着他的胸口,冰冷的触感和那若有若无的奇异悸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昨夜经历的恐怖。涧水的轰鸣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混合着那两声沉闷的“噗噗”爆响和老道倒下的闷响,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魂曲。
快到村口时,林陌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紧张地张望。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空无一人。清晨的薄雾笼罩着破败的村落,十几间茅草屋静悄悄的,只有几缕稀薄的炊烟无力地飘向灰白的天空。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死气沉沉,贫瘠而压抑。
没有预想中围观的村民,没有异样的目光。这让林陌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但心头的巨石并未放下。他低着头,尽量缩着肩膀,牵着牛,快步走向村尾自家那间最偏僻的茅屋。仿佛身后有什么看不见的恐怖东西在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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