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怀中冰冷的铜铃碎片。暗金器灵沉寂,血色竖瞳也暂时蛰伏,昨夜和今晨的爆发显然让它们也消耗巨大。
时间在痛苦而缓慢的煎熬中流逝。日头西斜,灰雾渐浓,枯竹园的光线更加昏暗,如同提前进入了黑夜。石屋外传来几声其他杂役弟子疲惫的脚步声和低低的抱怨,很快又归于死寂。这片废园,是流放之地,也是遗忘之所。
林陌依旧盘坐着,身体因为寒冷和伤痛而微微颤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气海中,那点可怜的灵力积累,杯水车薪。就在他心神几乎要被疲惫拖入黑暗时,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猛地劈开混沌!
精神力!
共鸣的关键在于精神力!暗金器灵最后回应的是他对“水”、“活”的意念引导!今晨成功引导那缕混沌气流,也是依靠精神力作为桥梁!
《基础炼气诀》只是被动吸纳驳杂的天地灵气,效率低下。但若是在运转炼气诀的同时,将精神力主动探出,如同无形的触手,在枯竹园这片“死地”中,去感知、去捕捉那些相对“活跃”的灵气节点呢?甚至…尝试以精神力为引,再次沟通碎片深处那一丝可能存在的混沌气息?
这个想法大胆而疯狂。精神力消耗的剧痛他深有体会,以他此刻神魂的虚弱状态,强行外放精神力,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稍有不慎就可能神魂受创,变成白痴。但坐以待毙,同样是死路一条!
拼了!
林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身体的痛楚和神魂的疲惫,意念前所未有的集中。他不再被动等待灵气入体,而是主动将一缕极其微弱、却凝练无比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出体外!
嗡!
精神力离体的刹那,仿佛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太阳穴!剧烈的刺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栽倒。他死死咬住牙关,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硬生生扛住了这波冲击。
精神力的“视野”骤然展开。不同于肉眼所见的灰败死寂,眼前的世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能量图景。空气里弥漫着稀薄驳杂的灵气光点,大多黯淡无光,如同风中飘散的灰烬。脚下的大地深处,似乎潜藏着某种厚重、沉凝、却如同死水般沉寂的土行力量。药田里那几株铁线藤,如同几簇极其微弱的、随时会熄灭的绿色萤火。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的能量之海中,林陌敏锐地捕捉到了几处“异常”!
石屋角落,昨夜他瘫倒时咳出的那滩暗红血迹附近,空气中残留着极其微弱的、带着他自身气息的灵力波动,虽然驳杂,却比游离的天地灵气要“鲜活”一丝!
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那株被他用“异变灵雨”浇灌过的铁线藤,它根系周围的土壤里,以及它本身散发出的那点微弱绿光中,正缓慢地散逸出一些极其细微、却蕴含着奇异生机的淡绿色光点!这些光点如同初生的萤火虫,缓缓升腾,融入周围驳杂的灵气中,很快就被稀释、湮灭。
这些淡绿色的光点,似乎就是铁线藤反馈出的草木精气!虽然微弱,却无比精纯!远胜于枯竹园里那些死气沉沉的驳杂灵气!
林陌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强忍着神魂的刺痛,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缕探出的精神力,如同最灵巧的渔夫,避开那些充满衰败死气的“灰烬”,精准地缠绕向那株铁线藤根部散逸出的几缕淡绿色草木精气!
精神力触及的刹那,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新、充满生机的气息顺着精神力的桥梁,瞬间涌入体内!
这股气息虽弱,却如同甘霖洒在久旱的沙地!所过之处,干涸刺痛的神魂仿佛被温和的溪流浸润,那剧烈的撕裂感竟然缓解了一丝!更让林陌惊喜的是,这股草木精气进入气海后,并未与驳杂的灵气混合,反而如同最纯净的燃料,轻易地被《基础炼气诀》炼化、吸收,转化为一丝精纯度远超之前的淡青色灵力!
有效!而且效果远超枯坐苦修!
林陌精神大振,顾不上神魂持续的刺痛,更加专注地引导精神力,贪婪地捕捉着那株铁线藤散逸出的淡绿光点。这过程对精神力的操控要求极高,如同在湍急的河流中用发丝垂钓米粒,稍有不慎精神力便会溃散,或者被枯竹园无处不在的衰败死气污染。每一次成功的捕捉和吸收,都带来神魂的细微滋养和灵力的缓慢增长。
时间在高度集中的精神消耗中流逝。当林陌感到神魂刺痛再次加剧,几乎难以维系时,他才缓缓收回那缕疲惫不堪的精神力。内视气海,虽然依旧枯竭,但底部已积蓄了一层薄薄的、色泽明显清亮了几分的淡青色灵力!更重要的是,神魂的疲惫感竟然也减轻了一丝,不再像之前那般濒临崩溃!
他睁开眼,看向那株铁线藤。被吸收了不少散逸的草木精气后,藤蔓上那点微弱的翠绿光晕似乎黯淡了一丝,但整体状态并未明显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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