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本能地剧烈一颤,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清晰可见的痛苦和一丝…惊悸。指尖冰凉,几乎要下意识地松开。
然而,就在这剧痛与反噬袭来的瞬间,另一股截然不同的感觉,也顺着两人肌肤相接之处,清晰地传递过来。
是林陌左手腕上皮肤的触感。坚韧,粗糙,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力度和热度,以及…一丝无法抑制的、源自生命本能的颤抖。那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身体在承受超越极限的痛苦时,最真实的反应。
苏清玥即将松开的手指,猛地停顿了。她看到了林陌侧脸上蜿蜒的血痕,看到了他因痛苦而紧咬的牙关,更看到了他混沌眼眸深处,那死死挣扎着不肯熄灭的、属于“林陌”的意志火光——如同暴风雨中飘摇却固执的孤灯。
那火光,微弱却倔强,让她想起了自己无数次在寒玉洞中,独自对抗毒莲噬体时,心底深处那一点不肯放弃的执念。
“无妨。” 一声极低、却异常清晰的回应,从她紧抿的唇间逸出。不是安慰林陌,更像是对自己骤然动摇的心念下达的一道敕令。清冷的声线里,带着一种斩断退路的决然。
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五指收拢,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林陌滚烫的手腕!冰冷的指尖深深陷入他灼热的皮肤里,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连同那份决绝,一起传递过去。
“运转《太虚剑经》残篇!意守祖窍!把它当做你识海中那柄‘心剑’的磨刀石!”苏清玥的声音急促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试图穿透林陌识海中的混沌风暴。她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冲击和识海中的幻象侵袭,冰魄圣力虽已枯竭,但那份千锤百炼的剑道意志却在此刻化为最坚韧的丝线,缠绕住林陌即将崩溃的心神。
“心剑…守护…磨刀石…” 林陌混乱的识海中,苏清玥的声音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那柄被血色器灵意念冲击得摇摇欲坠的暗金“心剑”,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猛地稳定了几分!苏清玥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那紧握的力度,成了他锚定自我、对抗反噬最真实的支点!
他不再被动承受混沌本源的冲击,而是福至心灵,强忍着非人的剧痛,将《太虚剑经·残篇一》的心法疯狂运转!
“虚非空,意之所至,剑之所存…心之所向,万锋辟易…”
他将体内狂暴肆虐的混沌本源,不再视为毁灭的洪流,而是想象成锤炼“心剑”的混沌之火!将血色器灵的凶戾意念,视为磨砺剑锋的砺石!
轰!
识海中,那柄暗金色的“心剑”在混沌本源的冲击下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剑身之上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痕!但在林陌顽强的意志和《太虚剑经》奥义的引导下,它并未崩碎,反而在毁灭的边缘,将冲入识海的狂暴能量和凶戾意念强行吸附、吞噬、转化!剑身上的裂痕在混沌之火的煅烧下,竟有缓慢弥合的趋势,整柄剑的形态也变得更加凝实、厚重,透出一股历经磨难的沧桑与坚韧!
“呃啊——!”转化带来的剧痛让林陌再次发出嘶吼,但这一次,嘶吼中除了痛苦,还多了一丝不屈的狠厉!他握着暗沉碎片的左手,不再只是承受,反而主动引导着那股磅礴的混沌本源,配合着识海“心剑”的转化,强行灌向丹田的残铃碎片!
“吃!给你!给我炼!”林陌在识海中对着血色器灵咆哮,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
丹田内,残铃碎片爆发出欢愉的嗡鸣,贪婪地吞噬着这股被林陌初步“驯服”的、更易于吸收的混沌本源。碎片表面的裂纹加速弥合,色泽深邃如渊,散发出的混沌气息愈发古朴厚重,仿佛从沉睡中苏醒了一小部分。那血色竖瞳的虚影在碎片深处一闪而逝,似乎对林陌的“合作”感到一丝意外,但更多的还是对能量的贪婪满足。
而随着残铃碎片吞噬掉大部分狂暴的混沌本源,林陌体内肆虐的压力骤然减轻!撕裂的经脉在残存混沌气流和大地之力的滋养下开始缓慢修复,身体的剧痛也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弱。
噗通!
林陌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左手依旧死死攥着那块暗沉的碎片,碎片紧贴着他的掌心,传来温润而厚重的同源气息,仿佛血脉相连。
苏清玥被他带得一个踉跄,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没有松手。她同样气息紊乱,胸口剧烈起伏,清冷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刚才强行承受混沌反噬和引导林陌,对她的负担也极大。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祭坛上只剩下林陌粗重的喘息和苏清玥压抑的呼吸声。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杂着体内残存的剧痛和力量透支的眩晕,如同冰冷的潮水,缓慢地侵蚀着他们的意志。
星光门户在两人身后无声地旋转流淌,璀璨的星璇散发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是唯一的生机,也是未知的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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