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翊眯了眯眼，墨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审视，显然对这个答案半信半疑：“东西呢？呈上来。”
秋姨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从贴身手帕中取出那张金纸红符，双手捧着递给一旁的周连生。
周连生接过时动作轻缓，转而又躬身呈给了南宫翊。
南宫翊接过符纸，先是上下翻看，见纸面平整无异常，又缓缓将折痕展开。
他指尖摩挲着符上的朱砂纹路，目光锐利如鹰，仔细研究了半晌都没有找出半点可疑之处，只得将符纸重新折好，递还了回去。
“可还有其他？”他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无形的威压。
秋姨虽看不出半分紧张，但额角却早已沁出了细汗：“没有了。”
“你知道欺君之罪是怎么个死法吗？”南宫翊突然前倾身体，语气骤然严厉，殿内气压瞬间低了下去。
秋姨浑身一僵，连忙伏跪于地：“奴婢不敢撒谎，娘娘确实只让奴婢去要了张护身符。”
南宫翊定定看了她片刻，见她神色坦荡，不似作伪，才缓缓靠回椅背，语气缓和了些许。
“朕知道了，退下吧，今日进太极殿一事朕不希望皇后知道。”
“奴婢遵旨。”秋姨叩首起身，敛衽退下，走出偏殿时，后背的衣襟已被冷汗浸湿。
这个皇帝，还真有两副面孔呢！
在顾潇潇面前，她基本没见过他有这副神情，尤其是这两天，都快让他误以为他被鬼上身了。
有时候那个粘人的，就像趴在顾潇潇身上的吊坠一样。
还有偶尔从屋里传出来的撒娇语气，若不是声音做不了假，她都不敢相信那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还是恋爱中的南宫翊好相处些，至少说话都会温柔很多。
当然，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止秋姨一个，整个凤华殿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傍晚，顾潇潇许久没等来南宫翊，望着眼前的饭菜，正要动筷，他就带着一股微凉的晚风走了进来。
“陛下吃过晚膳了吗？”她抬眸，眼底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期盼：“这些刚端上桌，我还没动过。”
南宫翊扫了一眼桌上，坐到她对面，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沙哑：“还没。”
“那便一起吧。”
碗筷轻响间，气氛静谧而温馨。
吃到半途，南宫翊却突然放下银筷，墨眸灼灼地锁住顾潇潇：“你今日让人去了观星楼？”
顾潇潇眉心微蹙，几分意外转瞬被了然取代，他是帝王，宫中诸事自然瞒不过他。
沉吟片刻，她索性抬眸反问：“陛下怎么知道？”
“你找阮牧辰做什么？”他没答，反而追问得更紧，目光紧紧黏在她脸上。
“璃玥渐渐大了，我想着国师精通玄术，便让秋姨去求了张平安符。”既然他都知道了，她也就没有必要拐着弯说话了。
“只要了一张符？”
“不然呢？”她挑眉。
“没有其他的了？”他仍不罢休。
被问得烦了，顾潇潇放下筷子，直视着他：“陛下到底想问什么？”
“没什么。”南宫翊喉结滚动，骤然软下声儿来。
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反倒让顾潇潇想起了一件事。
“陛下昨日也去了观星楼吧？能告诉臣妾去干嘛了吗？”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道。
南宫翊指尖摩挲着碗沿，唇角勾起一抹略带狡黠的笑：“我去找他唠嗑，你信吗？”
“不信。”顾潇潇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
“所以你才派秋姨去打探？”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收了笑，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怕我因你对他出手，是吗？”
“对。”她不假思索，轻轻点头。
听到她的回答，他顿了顿，漆黑的眸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压低声音，动了动唇瓣：“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顾潇潇深吸一口气，望向他眼眸深处，缓缓开口：“不是不堪，只是你身处高位，手握生杀大权，让我不得不担心。”
话说到一半，她短暂停顿了一下：“我不想因我之故，让旁人平白遭难。”
看见她清澈又沉重的眸光，南宫翊心头豁然开朗，一瞬间想通了所有。
他越是对阮牧辰出手，她便越会护着他，如此拉扯，就成了一种无形的循环。
到最后，她就算爱他，也会因为他的举动厌恶他。
而阮牧辰则会因为弱势方，顺势得到本不属于他的爱。
若真想让他们划清界限，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和顾潇潇好好过日子，不去理会阮牧辰。
想来他也不笨，不会上赶着找死，只要他没有动作，就不会有后续的事。
想明白了这些，南宫翊轻扯起嘴角伸手握住了顾潇潇放在桌上的手。
“我没有为难他。”他语气郑重，表情严肃：“相信秋姨也回来告诉你了，我昨日去观星楼，并非为了追责。”
看出了他的真诚，顾潇潇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抱歉，这件事是我小题大做了。”
“无妨。”他望着她泛红的耳廓，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既然当初都没降罪，时至今日便不会莫名其妙的再去给他安罪名了。”
“那你……真去找他唠嗑了？”顾潇潇有些不敢相信的试探着问了一句。
南宫翊笑出了声：“我去找他问了一下关于你怀孕的事。”
“什么怀孕的事？”顾潇潇不解。
“昨天我找了江临，问能不能测出你有没有怀孕，他说要下个月，我就去找阮牧辰算卦去了。”
南宫翊抿了抿唇，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
顾潇潇越听脸越红，可他却装作没看见般，自顾自的继续输出：
“结果他把我说教了一番，说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说实话，当时我是想罚一罚他的口无遮拦的，就是怕你误会，所以才罢了。”
他噼里啪啦说完，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半响，顾潇潇才局促的将脸撇向了一边：“结果呢？我怀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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