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昏的最后一抹余晖挣扎着想要刺破被硝烟染成铅灰色的天幕时,黄洲大陆上空的这场被后世军事历史学家称为“螺旋桨时代葬礼”的空战,已经持续了整整十个小时。这十个小时,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白天,但对于天空中那些幸存的飞行员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的地狱轮回。
天空,已经不再是那片象征着自由与梦想的蔚蓝画布。它变成了一座巨大、无形、却又无比真实的钢铁坟场。数千架飞机的残骸,连同它们驾驶员的梦想、恐惧与生命,一同播撒在这片广袤的大地和同样广袤的天空之中。那些尚未坠落的碎片,在高空气流的作用下,如同亿万面破碎的镜子,反射着垂死太阳的血色光芒,构成了一幅既壮丽又凄惨的晚景。
约翰·墨菲上校的P-51D,现在看起来更像一堆被硬凑起来的废铁。座舱盖上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纹,其中一个弹孔离他的脑袋不到三英寸。机身上大大小小的孔洞数不胜数,左侧的副翼已经彻底失灵,他只能依靠不断调整方向舵和右侧副翼来勉强维持飞机的平衡。六挺机枪的弹药早在三个小时前就已经告罄,现在,他唯一的“武器”,就是这架摇摇欲坠的飞机本身,以及他那早已被疲惫和肾上腺素榨干的神经。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返航加油挂弹了多少次。基地跑道上布满了坠毁友机的残骸和匆忙填补的弹坑,每一次降落都像是一场豪赌。地勤人员们,那些脸上沾满油污和汗水的年轻小伙子,不知疲倦地为返航的飞机进行着最快速的检修、加油、补充弹药,他们的工作效率高得令人难以置信,但他们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看着战友们一次次飞向死亡而无能为力的痛苦与麻木。每一次,当墨菲的座机摇摇晃晃地停稳时,地勤长都会第一个冲上来,不是检查飞机,而是先看看座舱里的墨菲是否还活着。
“上校,你不能再飞了!这架飞机随时可能散架!”地勤长透过破碎的座舱盖,对着墨菲嘶吼道,他的声音因为过度劳累而沙哑不堪。
“还有多少‘弗兰克’在天上?”墨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干裂的嘴唇问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像砂纸在摩擦。
“上帝知道!它们就像地狱里冒出来的蟑螂,杀不完!我们的雷达屏幕上还是一片血红!但是上校,我们已经损失了超过一半的飞行员!很多都是刚从本土飞来的菜鸟,他们上去,连一个小时都撑不过!”
墨菲沉默了。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一张张年轻而鲜活的面孔。那个替他挡枪的僚机比利·琼斯,那个总是在任务前吹牛说要当王牌的汤姆,那个每次写家信都会掉眼泪的保罗……他们现在都在哪里?或许,已经化作了地面上某一团不起眼的焦黑残骸。
“给我把油加满。”墨菲睁开眼睛,眼神中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平静,“我还能飞。只要我还能飞,我就能吸引至少两架敌机的火力。这能让我们的某个菜鸟,多活五分钟。”
地勤长看着墨菲那双布满血丝、却坚定得如同花岗岩的眼睛,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手让手下开始加油。他知道,在这场绞肉机般的战争中,个人的生死已经不再重要,所有人都只是在执行一个简单的程序——战斗,直到死亡。
樱花国一方的情况,同样惨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的王牌飞行员,在开战初期的几个小时内,凭借着精湛的技术和“疾风”战斗机的优异性能,确实取得了辉煌的战果。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数量的绝对劣势和飞行员平均素质的差距开始显现。更致命的是,他们后勤保障的脆弱性暴露无遗。
樱花国的野战机场简陋不堪,维修能力极其有限。许多受损的飞机,哪怕只是轻伤,也无法得到及时修复,只能被遗弃在跑道边。飞行员的补充更是青黄不接,许多刚刚完成基础飞行训练的“少年航空兵”,就被直接投入到这个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空中战场。他们甚至连基本的空战战术都不熟悉,就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迅速地融化、消失。
佐佐木一郎中佐,那位在黎明时分率领“火龙”喷气机部队发动突袭的指挥官,他的喷气机在返航后因为损伤过重而无法再次起飞。他不顾劝阻,换上了一架Ki-84“疾风”,再次升空作战。此刻,他已经取得了七个战果,成为了当天的“一日王牌”。但他的座机同样伤痕累累,他的精神也濒临崩溃。
他看到,天空中,那些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帝国雏鹰们,正以一种令人心碎的方式在凋零。他亲眼看到一架“疾风”的菜鸟飞行员,在面对一架P-47的俯冲攻击时,竟然惊慌失措地做了一个失速尾旋,直接坠毁。他还看到,三架己方的“飞燕”围攻一架英吉利的“暴风”,却被对方以一个漂亮的“殷麦曼机动”反过来击落了两架。
“这就是帝国的未来吗?”佐佐木一郎在心中痛苦地嘶吼。他引以为傲的“大和魂”,在冰冷的.50口径子弹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他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个被称为“鬼畜六”的陆军司令官,会如此疯狂地发动这场豪赌。因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用无数年轻的生命,去填补与敌人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实力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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