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黄志诚追问,“什么样的震动?”
“很难形容,长官。”技术员努力寻找着词汇,“有点像……某种巨大机器的怠速运转,或者……更像是一种缓慢而有力的……脉搏。”
“脉搏?”黄志诚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看向脚下那片焦黑的土地。沉默,不再是空无,而是充满了某种庞大、沉睡、并且正在缓慢复苏的事物的“满”的沉默。陈小生之前的话语如同警钟在他脑海中回荡。
地下传来的微弱震动,仿佛回应着他的恐惧,透过鞋底,隐隐传来。
……
夜晚,法证部灯火通明的实验室。
大部分从现场带回的样本已经初步处理完毕,基本都是碳化的有机物或熔毁的金属残骸,没有任何异常生命迹象。唯有那颗金色的米粒,被单独放在一个隔离观察台的培养皿中,在无菌灯的照射下,闪烁着诱人而诡异的光芒。
陈小生完成了其他样本的登记,最后走到了观察台前。他需要为这颗金米粒拍摄微观照片,并取样进行成分分析。
他调整好高清摄像机的焦距,屏幕上映出金米粒放大的影像。它完美的形态在微观下更显惊人,表面光滑得连一丝划痕都没有。陈小生操作着机械臂,准备用微型钻头取一点粉末样本。
就在微型钻头即将接触到米粒表面的前一刻,异变发生了。
屏幕上的金米粒,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陈小生的动作瞬间僵住,瞳孔微缩。他紧紧盯着屏幕,怀疑自己是否因疲劳而眼花了。
不是眼花。
那枚金米粒又震动了一下,比之前更明显。然后,在米粒中间偏下的位置,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如同拥有生命般,悄然浮现。
裂缝迅速延伸,环绕米粒一周。紧接着,米粒的顶端,那完美无瑕的金色外壳,如同一个被精巧打开的盒子盖,缓缓地、自行向后掀开了。
陈小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摄像机的焦距推到最大,死死地盯着那打开的“米盒”内部。
没有预想中的米芯,没有机械结构,也没有任何他所能理解的物质。
在那金色外壳之下,暴露在灯光下的,是两排细密、尖锐、闪烁着同样金属光泽的——牙齿。
微小的,却无比清晰,带着捕食性生物特有的狰狞,紧密地排列在一起。那打开的米粒,仿佛一个微缩的、等待着餍食的口器。
它静静地躺在培养皿中,金色的外壳如同圣物,内里的利齿却散发着来自深渊的恶意。一种超越了生物学和机械学的,纯粹的、亵渎生命的邪异,透过屏幕,弥漫在整个实验室。
陈小生猛地后退一步,撞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他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他死死地盯着那颗“米”,盯着那两排细密的牙齿,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东西……根本不是米!它是种子?是卵?还是某种未知生命的……幼体?传播单元?
凝固汽油弹毁灭了地表的一切,却无法触及深埋地下的根源,甚至可能……连这颗看似微不足道的“米”,都无法真正摧毁。它只是在等待,等待合适的时机,或者……等待下一片“沃土”。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行动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实验室死寂的恐惧。陈小生几乎是手指颤抖地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陈浩南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声音,背景嘈杂,似乎是在洪兴的某个堂口。
“小生哥……”陈浩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出事了。山鸡……山鸡他那颗义眼……”
……
与此同时,洪兴铜锣湾堂口。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陈浩南、大飞等几个核心成员围在沙发旁,沙发上,山鸡(尽管他的意识存在于这具机械躯壳中)静静地坐着,仿佛进入了待机状态。但他左眼那枚复杂的机械义眼,此刻却不受控制地亮着,幽蓝色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疯狂刷过视网膜屏幕。
突然,数据流戛然而止。屏幕瞬间变得漆黑,随即,一行清晰无比、仿佛用火焰灼刻出的血色文字,突兀地出现在屏幕中央,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下一餐:深水埗电子坟场」
文字持续了约三秒钟,然后连同背景一起黯淡下去,机械义眼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深水埗……电子坟场?”大飞喃喃自语,脸上惯常的癫狂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困惑与警惕,“那鬼地方堆满了报废的电视电脑……它……它想去那里食咩?(想去那里吃什么?)”
陈浩南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山鸡那恢复正常的义眼,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新界的“稻壳人”刚刚被以惨痛的代价“镇压”,新的指示就立刻出现。这不是结束,甚至连中场休息都不是。这仿佛是一场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永无止境的恐怖盛宴,而他们,不过是宴席上被动等待下一道菜单的……盘中餐。
深水埗,那个堆积着城市电子残骸的坟场,又会孕育出怎样扭曲恐怖的“新餐点”?
堂口内,灯光昏暗,窗外是香港永不熄灭的霓虹,但此刻,那光芒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只映照出众人脸上无法驱散的阴霾与寒意。
新界的沉默,震耳欲聋。而深水埗的未知,正张开它无形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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