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眼中闪烁着洞悉人性弱点的幽光:“传旨!”
“其一,密令辽东都指挥使刘真(与宁王谋士同名,历史上为辽东将领),其所部精兵,即刻以‘冬防巡边’之名,向大宁侧后松亭关方向秘密移动!卡住宁王南下或东窜之咽喉!”
“其二,”他目光转向侍立角落、如同影子般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纪纲,着你的人,将宁王异动之‘确凿证据’,‘不经意’地透露给谷王朱橞!记住,要让他‘意外’得知,更要让他‘深信不疑’!朕要看看,这位献了金川门的‘好弟弟’,此刻会作何选择!”
“其三,”朱棣的声音陡然转厉,“八百里加急,传谕宁王朱权!言朕闻塞北苦寒,体恤王弟戍边辛劳,特赐宫中新制貂裘百领、江南贡米万石,并…召其长子朱盘烒(历史上宁王世子),即刻入京,入宗学就读,朕将亲为择选良师!旨意措辞,务必‘温和’、‘关切’,尽显兄友弟恭之情!”
姚广孝闻言,合掌低颂佛号:“阿弥陀佛。陛下此乃阳谋诛心,釜底抽薪。松亭关扼其退路,谷王处埋下猜疑之种,再以世子入京为质…宁王若动,则师出无名,众叛亲离。若不动…其爪牙亦被陛下生生拔除大半。进退皆死局,唯余俯首一途。陛下圣明。” 他看向朱棣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敬畏。这位主上,将人心算计与军国韬略,已揉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朱棣面无表情,只是负手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阳谋的网,已然撒下。接下来,就看那位自负善谋的十七弟,如何在这张由“法理”与“权谋”交织的巨网中挣扎了。北疆的惊雷,终究要在他朱棣设定的战场上炸响!
塞外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抽打在北平燕王府厚重的门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王府演武场,积雪已被清扫出一片空地。一个身着厚实棉袍、约莫八九岁的少年,正咬紧牙关,一遍遍练习着枯燥而标准的劈刺动作。他小脸冻得通红,握枪的小手微微颤抖,汗水却依旧从额角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土地上。正是朱棣的第三子,朱高燧。
“腰要沉!肩要稳!力发于足,贯于腰,达于臂,注于枪尖!高燧,你脚下虚浮,力散而不聚!再来!”严厉的呵斥声响起。教授枪法的,是燕山左卫一位以严厉着称的老百户张武。他须发皆白,目光如电,手中一根白蜡杆毫不留情地抽打在朱高燧姿势不对的小腿上。
“是!师父!”朱高燧痛得一咧嘴,却倔强地没有吭声,深吸一口气,重新扎稳马步,凝聚全身力气,再次奋力刺出!这一枪,比方才明显多了几分沉稳和力道。
“好!有点样子了!记住这感觉!继续!今日不刺满五百枪,不准歇息!”张武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旋即又被严厉覆盖。
演武场边,世子朱高炽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膝上摊着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他身体素来文弱,畏寒怕冷,此刻脸色也有些苍白。看着弟弟在寒风中咬牙苦练的身影,他眼中既有心疼,也有一丝复杂的思绪。
“大哥…”朱高燧趁着张武转身的间隙,小跑过来,带着一身寒气,抓起朱高炽旁边温着的姜汤灌了一大口,哈出一口白气,“爹…陛下在金陵,是不是也这般辛苦?要对付那么多…坏人?”他小小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忧色。徐妙云离开北平前,曾细细叮嘱过他们兄弟,父王在金陵处境艰难。
朱高炽放下书卷,替弟弟理了理被汗水濡湿的鬓角,温声道:“陛下肩负的是整个天下,自然比我们辛苦万倍。朝堂之上,明枪暗箭,人心叵测。我们兄弟在北平,能做的,就是守好父王的基业,更要…守好自己。”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父王推行新政,立宗理院,颁削藩诏,触动了太多人的根本利益。宁王叔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朱高燧似懂非懂,但“守好自己”四个字他听进去了。他握紧了小拳头,眼神异常明亮:“大哥放心!我会好好练武!好好读书!张师父说了,武艺是安身立命之本!等我练好了本事,就能帮爹…帮陛下打坏人!保护大哥!保护北平!”
看着弟弟眼中那纯粹而炽热的赤子之心,朱高炽心中涌起一阵暖流,驱散了冬日的寒意。他用力拍了拍朱高燧的肩膀:“好!那大哥就等着三弟将来做我的大将军!”他重新拿起《资治通鉴》,目光却投向了遥远的南方,喃喃低语,仿佛是说给弟弟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父王要建一个法度森严、万世不易的江山…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我们兄弟,便是父王最坚实的后盾。守好北平,守好自己,将来…才能替父王分忧,守住这来之不易的…煌煌大明!”
寒风依旧呼啸,卷起地上的雪沫。演武场上,少年朱高燧更加专注地刺出每一枪,小小的身影在苍茫的燕山背景下,显得格外坚定。世子朱高炽则埋首书卷,在字里行间汲取着治国安邦的智慧。这塞北的风雪,不仅锤炼着少年的筋骨,更淬炼着未来帝国柱石的赤诚之心。金陵的惊涛骇浪与北疆的暗流涌动,在这座坚实的北方堡垒里,化作了兄弟二人心中无声的誓言——守土,守心,守这父辈以血火开辟的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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