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过堂下脸色灰败却依旧昂首的方孝孺,扫过堂外屏息的人群:“依《大明律·刑律》:‘凡聚众持械抗拒官兵者,不分首从,皆斩!’‘因抗拒致人死者,为首者加等论处!’人犯方孝孺身为聚众之首,抗拒王师,致九十四人当场殒命,罪大恶极,依律…当处凌迟极刑!家产抄没,男丁流三千里,女眷没入官籍!”
“凌迟”二字一出,如同巨石投入冰湖!堂外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哗然!悲嚎声、怒骂声、倒吸冷气声交织一片!许多老儒生捶胸顿足,痛哭失声!方孝孺身体剧烈一晃,脸色惨白如纸,却依旧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倒下,只是眼中那最后一点不屈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只剩下死寂的灰败。
“肃静!”陈瑛厉声喝道,惊堂木拍得山响,目光阴鸷地扫过堂外,“国法如山!岂容喧哗!”
就在这悲愤与压抑几乎要冲破屋顶之际,郑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然!” 这一声“然”字,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方孝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浑浊的眼。
“陛下有旨!”郑赐站起身,双手恭敬地捧起一份明黄圣旨,“方孝孺虽罪无可赦,然念其曾为帝师,素有声名,其行虽悖逆,其心或愚忠。朕上体天心,下悯斯文,特旨法外施恩:着将凌迟之刑,减为斩立决!家产抄没,其妻、女免没入官籍,发还原籍安置。其子方中宪、方中愈…免于流刑,着押入宗理院‘罪囚习艺所’,习一技之长,日后或可为良善之民。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堂内堂外,死一般寂静!减刑?斩立诀取代凌迟?妻女免于为奴?儿子免于流放?这…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巨大的落差让所有人一时都懵了。连陈瑛和吕震都愕然地看着郑赐手中的圣旨。
方孝孺更是浑身剧震!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那卷明黄的圣旨,仿佛要用尽最后的力气看穿它背后的帝王心术!减刑?宽宥?这绝非朱棣的仁慈!这是比凌迟更狠的诛心之刃!是要用这“法外施恩”的假象,彻底摧毁他方孝孺以死抗争所扞卫的“忠义”价值!是要让天下人看到,他朱棣不仅能以国法无情定罪,更能以帝王之“仁”随意改易!他方孝孺的生死荣辱,他方家的兴衰存续,最终不过系于朱棣一念之间!所谓的“纲常”、“气节”,在绝对的皇权与冰冷的法理面前,竟是如此脆弱和可笑!
“呃啊——!”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从方孝孺喉咙深处迸发!他再也支撑不住,枯瘦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轰然瘫倒在地!这一次,他没有呕血,只是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浑浊的老泪混着绝望的涎水,肆意横流。那曾经支撑他傲视王侯的脊梁,那维系他精神世界的支柱,在这一刻,被朱棣以“法理”为锤,以“恩威”为凿,彻底敲得粉碎!堂外,无数信奉“文死谏”的士子儒生,看着他们心中曾经的“气节丰碑”如此崩溃,如丧考妣,信仰崩塌的寒意比腊月的风雪更刺骨!宗理院的法槌,不仅定了方孝孺的死罪,更在无形的战场上,给了千年儒家道统沉重无比的一击!
乾清宫的暖阁,炉火温暖如春。朱棣放下朱笔,看着眼前这份墨迹淋漓、由他亲自拟定纲要的诏书草稿——《兴文教、开科举、纳贤才诏》。姚广孝侍立一旁,目光沉静。
“方孝孺案…尘埃落定了。”朱棣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郑赐做的不错。陈瑛虽酷,却也知分寸。”
“陛下圣心烛照,恩威并施。”姚广孝合掌,“方孝孺伏法,其崩溃之态,较之引颈就戮,于瓦解旧儒心防,更胜百倍。国法之威,陛下之仁,已昭昭然示于天下。”
“仁?”朱棣嘴角掠过一丝讥诮,“朕要的不是仁名。朕要的,是打破他们那套‘道德至上’、‘忠义凌驾法理’的迷梦!是告诉他们,在这煌煌大明,做事,要讲规矩!定罪,要依律条!这天下,不是靠几个清流名士的‘气节’就能运转的!”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大明混一图》前,手指重重敲在金陵的位置。“方孝孺倒下了,但千千万万个读着圣贤书、满脑子‘君臣纲常’的读书人还在!大明的根基要稳,光靠刀把子不行,还得握住笔杆子!得给他们…换一副心肠!指一条新路!”
他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破旧立新的锐芒:“道衍,朕要办三件事!”
“其一,即刻明诏天下!自永乐元年始,恢复并扩大科举取士!增开‘明法科’、‘明算科’、‘工造科’!与‘进士科’并重!通晓律法、精于算学、擅长营造者,皆可凭实学入仕!授官品秩、升迁路径,与进士等同!”
“其二,于国子监内,设‘格物院’!遴选通晓农事、水利、器械、天文之匠师、老农,授以学官之职!着书立说,传授技艺!命工部、户部协同,凡格物院所出之良法、利器,经试用有效者,发明之人,重赏!推广之官吏,记功升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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