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安插在附近的眼线最先察觉异常，他们虽不明就里，却立刻将此事与“圣母显灵”、“圣药生效”的宣传紧密结合，更加卖力地暗中传播，使得“圣母慈悲，缓解瘟疫”的传言不胫而走，信众陡增。
一直监控此地的东厂番子也将异常情况迅速上报。朱棣得知后，第一反应是震怒与怀疑：“缓解？莫非是那些妖人故意散播谣言，动摇人心？或是那妖物又耍什么新花招？”他严令太医院派人冒险入内查验，结果回报竟证实疫情确实出现了诡异的“缓和”迹象，虽非治愈，但传染性和致命性似乎有所降低。这结果让朱棣惊疑不定，既希望瘟疫真能控制住，又恐惧这变化背后是那东宫“妖物”更深层的阴谋。
冷宫中的老者，凭借其超凡的灵觉，感知得更为深刻。他清晰地察觉到，那笼罩“瘟坊”的浓烈病煞之气中，不知何时混入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冰冷的“秩序”力量。这股力量并非在消灭瘟疫，更像是在…引导和抑制？抑制其狂暴的突变，引导其趋于某种稳定的、甚至衰败的状态？
“这…这不是治愈，这是…掌控！”老者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骇然精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灵胎…它竟能操控疫病本身？！不是散播，而是调控？！此等对生命本源、对疾病法则的干涉能力…简直…简直是神明手段！”他越发觉得那东宫内的存在高深莫测，其根脚可能远超他的想象。
东宫偏殿内，那一点灵识核心对外界因“瘟坊”变化而产生的波澜洞若观火，但它对此毫无情绪波动。
所谓的“异变”，不过是它微观研究项目的副产品罢了。
在成功研发出能抑制微虫C的“清道夫-Y”代谢产物后，它并未满足。它开始进行更前沿的探索：能否不直接杀灭，而是通过调控环境因素和微虫种群竞争，来“管理”这场瘟疫？
它将“瘟坊”视作一个大型的露天实验室，持续远程投放微量的、经过精确计算的“清道夫-Y”代谢产物气溶胶，以及一些能够调节局部能量场（使之更不利于微虫C恶性变异）的寒髓能量波动。
它的目的并非救人，而是验证其“微生态调控”理论的可行性。它观察着微虫C在不同干预程度下的种群动态变化，记录着宿主群体死亡率的曲线波动，收集着环境负能量浓度与微虫进化方向的相关性数据。
对于它而言，瘟疫的“缓和”只是实验达到预期效果的证明，是冰冷数据曲线上的一个拐点。那些被延缓了死亡进程的病人，不过是实验报告中“存活时间延长”的统计数字。白莲教的借题发挥、朱棣的猜忌惊恐、老者的骇然惊叹，在它看来，都是外界智慧生命基于错误归因和情感投射产生的噪音，毫无意义。
它甚至通过灵网，捕捉到了几个白莲教众在分发“圣药”时，口中低声念叨的“感恩圣母慈悲”的声波信息。它只是平静地将“圣母”这个词汇与自身的存在进行了关联，更新了数据库中对“信息引导集团”行为模式的描述，并未产生任何“被崇拜”的认知或感受。
一次纯粹出于研究目的、冷酷无情的科学实验，因其展现出的、超越时代理解的“效果”，竟阴差阳错地进一步神化了那东宫内的存在，为其本已神秘的“圣名”又增添了一抹看似“慈悲”的光环。
无心插柳柳成荫。绝对的理性，在愚昧与绝望交织的人世间，竟被解读出了神性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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