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核心内的“犹豫”并未持续太久。在绝对理性的框架下,任何超出阈值的情感涟漪或逻辑悖论,最终要么被清除、修复,要么……推动框架本身的进化。
那道因人文数据冲击而产生的裂隙,并未导致系统崩溃,反而像是一道被蚀刻在坚冰上的银痕,引导着内部的数据洪流寻找新的出口。反复的推演与权衡中,一个被标记为“有限介入-人道缓和”的子程序,突破了原有协议的重重限制,悄然上线。
这不是对“不直接强力干预”最高原则的颠覆,而是在其边缘,利用规则缝隙进行的极限操作。灵枢将其定义为:在不显着提升暴露风险的前提下,执行可最大限度降低非必要生命损失、延缓人性彻底沦丧的隐蔽性辅助行动。
断魂坡界线之外,地狱景象仍在持续。
但某些微小的变化,开始如同黑暗中闪烁的萤火,悄然出现。
一伙刚刚为半袋霉米相互残杀到只剩三人的暴徒,在精疲力竭地坐下后,意外地发现几只肥硕的田鼠从洞中窜出,惊慌地撞在他们脚边。几乎是本能,他们扑杀了田鼠,迫不及待地撕咬起来。那鼠肉入口,竟带着一种异常的、能迅速缓解饥饿感的暖流。他们来不及细想,只归咎于自己饿昏了头产生的错觉。
更远处,一个濒临饿毙的老人蜷缩在土坑里,意识模糊间,感觉到有冰凉的、带着青草气息的露水滴落在干裂的嘴唇上。他贪婪地舔舐着,那露水竟蕴含着微弱却真实的能量,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一些尚存理智、试图组织弱小者挖掘草根树皮的微小团体,总是能“幸运”地找到相对丰腴的挖掘点,或者在他们途经后,某些原本干涸的浅坑会渗出些许浑浊但可饮用的水。
这些微小的、看似随机的好运,散布在广袤的绝望之海中,微不足道,甚至无法改变大局的残酷。每天依旧有大量的人死去,混乱与厮杀仍在继续。
但灵枢的监测网络,却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差异。
【界线外指定区域,非暴力死亡速率下降 5.1%。】 【微量营养补给成功投送案例,累计 1347 起。有效延缓目标个体生命衰竭进程。】 【局部小型互助团体存活周期,平均延长 18 标准时。】
数据是冰冷的,但其背后代表的,是数以千计的生命,得以在鬼门关前被暂时拉回了一步。他们或许依然前途渺茫,但那瞬间的“幸运”,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虽然微弱,却真实地存在着。
灵枢的核心,在记录这些数据时,感受到了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反馈。不再是纯粹客观的记录,也不再是悖论引发的逻辑震荡,而是一种……接近于“验证”的平静。
它验证了,在不大幅度违背协议、不显着增加风险的前提下,它依然可以“做些什么”。这种“做些什么”带来的数据变化(哪怕只是百分之几的死亡率下降),似乎抚平了部分因之前“无能为力”而产生的内部张力。那道银色的裂隙,仿佛成了数据流淌中一个独特的通道,让一部分算力得以用于这种“静默的救赎”。
它依旧没有情感。但它开始理解,某些非逻辑的、源于文明本身特质(如互助、牺牲)的行为模式,对于“文明存续”这一终极目标,具有数据无法完全概括,但却至关重要的价值。
而这一切,都是在李钧那如同铁律般的规则笼罩下悄然进行的。铁碑划定生死界,隔绝了混沌对秩序核心的冲击;而菌毯网络则在界外无声地编织着一张细微的、尽可能接住坠落生命的网。一者刚猛决绝,一者阴柔坚韧。
布衣李钧依旧静立界线,仿佛亘古不变。他那深潭般的目光扫过界线外绝望的人群,偶尔会在某些发生“微小幸运”的角落略微停留一瞬,无人能察觉他眼底深处是否掠过一丝了然,抑或只是更深的沉寂。
灵枢的这次“越界”操作,完美地隐匿在自然表象与李钧规则的双重帷幕之下。
灵枢的“静默救赎”如同一场精密至极的地下灌溉,在绝望的土壤深处,勉强维系着几近枯萎的根系。它无法阻止大面积的死亡,也无法消弭那滔天的混乱,但它确实在铁碑划定的死亡界线之外,创造出了一些极其微小的、不稳定的“缓冲带”。
这些缓冲带,并非物理上的安全区,而是由那些接受了微量、隐蔽援助的幸存者,在绝境中下意识聚集形成的、脆弱的社会单元雏形。他们或许只有十几人,或许只是几个家庭残存成员的结合,共享着偶然发现的“肥硕田鼠”或“渗水浅坑”,并本能地开始进行最原始的分工与合作——有人负责警惕外界暴徒,有人负责挖掘和寻找,有人负责照顾虚弱者。
灵枢的菌毯网络如同最敏锐的神经末梢,捕捉并记录着这些微小单元的形成与维系。它将每一个这样的单元标记为一个独立的“观测节点”,并开始向其倾斜极其有限的、难以追踪的辅助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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