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老不死的,骨头还挺硬?” 丁外人用马鞭的鞭梢随意地指了指地上的老者,语气轻佻如同在点评一件劣等货物,“想找死?爷今日心情好,成全你倒也无妨。”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敢怒不敢言、眼神中充满压抑怒火的人群,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恶毒的得意:“都给爷看清楚!这就是冲撞贵人车驾的下场!贱民,就该有贱民的活法!滚开!”
他身后一个豪奴立刻会意,狞笑着策马上前,扬起鞭子就要朝那挣扎着想保护小女孩的老者抽去!
“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几名身着玄色皮甲、腰佩环首刀、神情肃杀的期门军士分开人群,大步走了进来!为首的小校身材魁梧,面色冷硬如铁,一双鹰目锐利地扫过混乱的现场——被践踏的货物、受伤的摊贩、泥泞中痛苦呻吟的老农、还有那抱着孩子口吐鲜血的老者。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骑在高头大马上、锦衣耀眼的丁外人身上,眉头紧紧锁起,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何人在此纵马行凶,扰乱西市秩序?” 小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军人的凛冽和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如刀锋般刺向丁外人。
丁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弄得一愣,待看清来人不过是几个低阶的期门军士,脸上瞬间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他嗤笑一声,用马鞭懒洋洋地点了点那小校:
“哟?期门军?好大的威风!怎么,爷在自家门口遛遛马,也要向你这小小军侯报备不成?”他特意加重了“自家门口”几个字,意指长公主的权势范围。
那小校脸色一沉,并未被丁外人的气势吓倒,反而向前一步,手按在了刀柄上,声音更冷:“西市乃长安要地,人烟稠密,律法明令禁止纵马疾驰!阁下惊扰民众,毁人财物,伤人身体,已触犯《九章律》!请下马,随吾等往执金吾衙门走一趟!”
“执金吾衙门?” 丁外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他身后的豪奴们也发出哄笑,仿佛在看一群不自量力的蝼蚁。“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拿律法来压爷?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爷是长公主府丁君侯!便是你们期门军统领见了爷,也得客客气气叫一声‘丁侯’!执金吾?算个屁!滚开!别挡着爷的路!”
丁外人嚣张至极,根本未将这几个军士放在眼里。他猛地一夹马腹,枣骝马长嘶一声,前蹄再次扬起,竟是要强行冲撞过去!
“你!” 期门军小校勃然变色,手已握紧了刀柄,身后的军士也纷纷按刀,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围观的人群屏住了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既期盼军士能惩治恶徒,又恐惧冲突升级殃及自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丁侯息怒!” 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从军士身后传来。只见一个身着市令属官服饰、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满头大汗地挤了进来,正是管理西市的市啬夫。他显然认得丁外人,脸上堆满了谄媚又惶恐的笑容,对着丁外人连连作揖:“丁侯!丁侯息怒!手下人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这些粗人一般见识!”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那期门军小校一眼,低声呵斥道:“胡闹!还不退下!丁侯也是你们能拦的?惊扰了贵人,你们担待得起吗?”
那小校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按在刀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看着市啬夫那副奴颜婢膝的嘴脸,又看了看周围百姓眼中压抑的绝望和愤怒,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他死死盯着丁外人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牙关紧咬,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充满不甘和愤懑的低吼:
“丁侯!左将军治下,亦有法度!今日之事,卑职定当……如实上报!”他强调了“左将军”和“如实上报”几个字,显然是在暗示上官桀的势力范围。
丁外人听到“左将军”三个字,嚣张的气焰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但随即被更大的傲慢淹没。他冷哼一声,用马鞭指着那小校的鼻子:“上报?尽管去报!爷倒要看看,这长安城里,谁还敢动长公主府的人!” 他不再理会这群军士,目光轻蔑地扫过地上痛苦呻吟的老者和死死护住孙女的老人,如同扫过两堆垃圾。他从怀中随手掏出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看也不看,像丢垃圾一样甩在沾满泥泞和碎菜叶的地上,那玉佩在污秽中滚了几滚,沾满泥浆。
“喏,赏你们的!够买几口薄皮棺材了!” 丁外人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仿佛施舍了天大的恩惠。他猛地一抖缰绳,“驾!” 枣骝马再次人立而起,在豪奴的簇拥下,蛮横地撞开挡路的人群和期门军士,扬长而去,只留下漫天飞扬的尘土和刺耳的狂笑声。
市啬夫如蒙大赦,对着丁外人远去的背影连连躬身,口中不住念叨:“丁侯慢走!丁侯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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