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套冠冕堂皇的托词。生病、有要案、被借调……理由充分,让人抓不住错处。但偏偏在沈炼急需用人之际,所有合适的人选都“恰到好处”地无法调动。这绝不是巧合。
沈炼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他没有与作头争辩,也没有试图威逼利诱。他知道,这些中下层的官吏,不过是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真正的阻力来自更高处,或者说,来自那些不希望他顺利查案的同僚。
两处碰壁,资源调取受阻。这无声的刁难,比明刀明枪的对抗更令人恼火,因为它隐藏在规则的阴影下,利用程序的繁琐和人际的复杂来消耗你的时间和耐心。
张猛跟在沈炼身后,早已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几次想要发作,都被沈炼用眼神制止。赵小刀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忧虑。李石头更是大气不敢出。
沈炼停下脚步,站在冰冷的庭院中,抬头望了望依旧灰暗的天空。寒意浸透了他的飞鱼服,但他心中却有一团冷火在燃烧。
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按部就班地走流程了。对手正在用这种方式,拖延他,消耗他,让他在文书往来和人际周旋中空耗掉宝贵的五天期限。
必须打破这个僵局。
他没有返回南城值房,而是径直转向指挥同知郑坤所在的正堂方向。
“大人,我们这是……”赵小刀忍不住低声问道。
“去见郑同知。”沈炼的回答简短而冰冷。
“可是……这点小事就去惊动同知大人,会不会……”李石头怯生生地提醒,觉得这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沈炼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这不是小事。这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查案。既然他们用规则来挡路,我们就用更大的规则,把路砸开!”
郑坤的值房外,守卫明显森严了许多。通报之后,沈炼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值房内,郑坤显然一夜未眠,眼窝深陷,脸色憔悴,正焦躁地批阅着公文,看到沈炼进来,没好气地问道:“何事?可是案情有进展了?”
沈炼躬身行礼,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回大人,卑职奉命调取案牍库卷宗与精干仵作,遇阻。”
他言简意赅地将案牍库老吏的推诿和仵作作头的托词复述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流露任何情绪,只是客观陈述事实。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郑坤,恰到好处地、轻声补充了一句:
“卑职恐……若因所需资源迟迟无法到位,而延误了勘查时机,五日期限一到,卑职……万死难赎其咎。”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中了郑坤此刻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
郑坤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圆!他此刻最怕的,就是期限到来时无法交差!任何可能阻碍破案的因素,都会被他视为对自己官帽和性命的直接威胁!
“什么?!!”郑坤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因极度焦虑而扭曲的脸上爆发出骇人的怒意,“反了!都反了!本官的手令是废纸吗?!案牍库!仵作房!竟敢如此怠慢!他们是想害死本官吗?!”
盛怒之下的郑坤,根本不去深思这背后是否有人指使,他只知道,有人挡了他求生之路!
“来人!”郑坤朝着门外厉声咆哮,“传本官令!着案牍库即刻将所有相关卷宗整理出来,交由沈总旗查阅,不得有误!再令仵作房,立刻选派最得力的仵作听候沈总旗调遣,若再敢推诿,全部革职查办!”
他的命令,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不容任何置疑。
很快,郑坤的心腹亲随拿着新的、措辞更加严厉的手令,快步离去。
沈炼躬身退出郑坤值房。当他再次来到案牍库和仵作房时,态度已然天壤之别。
那老吏和作头,显然已提前收到了风声,脸上再也看不到丝毫推诿与淡漠,只剩下惶恐与讨好。卷宗被迅速翻找出来,堆放在干净的桌案上;一名经验丰富、眼神锐利的老仵作也被立刻指派过来,恭敬地听候差遣。
资源,以惊人的速度到位了。
然而,沈炼心中没有半分喜悦。他知道,此举虽然解决了眼前的困难,却也彻底将他与裴纶等暗中的阻挠者,推到了明面之上。矛盾,已然表面化。接下来的调查之路,必将伴随着更多的明枪暗箭。
回到南城值房,张猛、赵小刀等人看着迅速到位的卷宗和仵作,脸上露出敬佩之色。他们亲眼目睹了沈炼如何四两拨千斤,利用郑坤的焦虑,巧妙地化解了刁难。
“大人,高明!”赵小刀低声叹道。
张猛重重哼了一声:“痛快!看那帮龟孙还敢使绊子!”
但沈炼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轻松的表情。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资源是拿到了,但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都打起精神来,前面的路,只会更险。”
无声的战场,第一回合,沈炼凭借冷静与策略,险胜。
但弥漫在衙门空气中的硝烟味,却愈发浓烈了。
真正的战斗,在勘查开始之前,就已经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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