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巷之内,那场短暂却激烈如暴风骤雨般的厮杀,随着浓密刺鼻的烟雾渐渐被夜风吹散,终于显露出了它惨烈而狼藉的终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而令人作呕的气味:硝烟未尽的刺鼻、血腥的甜腥、汗水的酸臭、以及某种类似石灰的辛辣,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之前那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怒吼惨嚎,此刻已归于死寂,只剩下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夜风穿过巷弄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低啸。
视线逐渐清晰。巷内的景象,触目惊心。
原本就坑洼不平的泥泞地面,此刻布满了杂乱的脚印、拖曳的痕迹,以及一滩滩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发黑的血泊。斑驳的土墙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痕和刀剑刮擦留下的白印。几处堆放杂物的地方被撞得七零八落,破碎的瓦罐、散乱的柴草,无不诉说着刚才那场搏杀的激烈与混乱。
张猛拄着绣春刀,站在巷子中央,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合着烟尘从额角滑落,在下颌处汇成浑浊的泥滴。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那是刚才为了阻截夺物者,硬生生用肩胛骨扛下的一记重击留下的淤伤。他环顾四周,手下的缇骑们大多身上挂彩,或轻或重,人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未能完成任务的沮丧,以及一种被对手完全算计后的屈辱与愤怒。
但此刻,这些都暂时被压下。张猛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巧手刘”。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一名懂些粗浅急救的缇骑已经先一步在检查,此刻抬起头,对着张猛,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头儿,不行了。那刀……淬了剧毒,见血封喉。而且伤口太深,正中心脉,血都快流干了……气息……已经没了。”
张猛的心,随着这句话,彻底沉入了谷底。他伸手探了探“巧手刘”的鼻息,果然,一片冰凉。那双曾经因为赌债而焦虑、因为手艺而骄傲的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夜空,里面凝固着最后的恐惧、痛苦和难以置信。他成了这起迷案中,第一个被灭口的、也是目前唯一明确的线索人物。
活口的目标,彻底失败。
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张猛。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拳头关节处瞬间皮开肉绽,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清理现场!动作要快!”张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沙哑的声音下令。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必须尽快处理手尾,撤离这个是非之地。谁知道那些神秘的黑衣人会不会去而复返,或者引来官府的巡夜兵丁?
缇骑们强忍着伤痛和疲惫,迅速行动起来。两人负责警戒巷口,其余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清除打斗痕迹:用泥土掩盖血迹,将散乱的杂物尽量恢复原状,抹去墙上过于明显的刀痕。他们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此类现场,但气氛却异常凝重。
就在张猛准备指挥人将“巧手刘”的尸体暂时拖到隐蔽处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刚才与那夺物黑衣人交手的地方。地面上,除了血迹和脚印,似乎还有一点异样的颜色。
他心中一动,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只见在泥泞中,静静地躺着一片约莫巴掌大小的黑色布料。正是他情急之下,刀锋掠过对方手臂时削落的那一片!
张猛小心翼翼地用刀尖将布料挑起,避免直接用手接触。就着远处赌坊映来的微弱红光,他仔细端详。这布料的手感极其特殊:触手冰凉,仿佛不是织物,而是一种柔韧滑腻的皮质或某种特殊丝线混纺而成。用力拉扯,韧性极佳,远超寻常棉麻。布料的黑色并非后期染就,而是材质本身的颜色,深邃而毫无杂色。更奇特的是,在特定角度下,可以隐约看到布料表面织有极其细密、排列规则的暗色纹路,那纹路似乎不是装饰,更像是一种标识或某种功能的体现。
绝非民间之物! 张猛立刻做出了判断。这布料的质地和工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精密与昂贵,更像是……某些有特殊需求的官方秘密机构,或者底蕴深厚的豪门巨室才能拥有的东西。
这或许是今晚这场惨败中,唯一的、也是至关重要的收获!
“带上它!还有他!”张猛指着“巧手刘”的尸体,沉声下令,“立刻撤离!回据点!”
一行人不敢耽搁,两人抬起“巧手刘”尚有余温的尸体,用破布简单遮盖,其他人相互搀扶,保持着警惕的队形,迅速而无声地消失在南城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之中,如同来时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除了那条短巷里需要时间才能彻底消散的淡淡血腥味。
……
南城据点,废弃染坊。
当张猛带着一身狼狈和那具冰冷的尸体、以及那片关键的布料返回时,得到消息的沈炼和赵小刀早已在仓房内等候。仓房里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压抑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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