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脉山脉深处的绿荫林地,与寰宇学院的魔法尖塔和深海南庭的水晶宫殿截然不同。这里没有人工建筑,只有参天古木自然形成的穹顶和林间空地。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十岁的影歌·逐林者正蹲在一根离地二十尺高的粗壮树枝上,如同一尊融入环境的雕像。他呼吸缓慢而均匀,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就连林中最敏感的小生物都没有察觉他的存在。他的目光沉静,甚至带有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那是失去至亲后刻下的印记。
下方空地上,一头夜刃豹正警惕地踱步。这种生物是星脉山脉最危险的捕食者之一,毛皮如午夜般漆黑,只有在其移动时才能偶尔瞥见身上若隐若现的星斑纹路。它的眼睛是纯粹的琥珀色,此刻正因为某种不安而微微收缩。
影歌已经追踪这头豹子三天了。不是为猎杀——绿荫林地的居民从不无谓杀戮——而是为了一次成年试炼。他需要获得夜刃豹的认可,方式是在其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取下一缕鬃毛。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夜刃豹的感官敏锐到能听见百米外一片落叶的声响,能嗅出三天前经过的生物的情绪状态。但影歌有着逐林者家族的血脉,这个部落世代守护星脉山脉的一角,与自然和谐共处,掌握着近乎魔法的潜行和追踪技巧。他的父母,曾在第一次虚空战争中凭借这些技巧屡建奇功,最终为守护这片林地而牺牲。
他等待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风向改变,豹子稍微放松警惕的瞬间。然后,他动了。
影歌的动作不像坠落,更像是一片叶子自然飘落。他甚至没有借助魔法,纯粹依靠对身体极致的控制和空气流动的利用。皮甲没有摩擦,武器没有晃动,呼吸声淹没在林间的自然音律中。
在离地还有五尺时,他的手指轻轻拂过豹子颈后,取下一缕漆黑的鬃毛,同时身体如猫般扭转,悄无声息地落在豹子身后三米处,立刻融入树影之中。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夜刃豹似乎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鼻翼抽动,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它低吼一声,不安地甩甩尾巴,缓步离开了。
影歌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握着那缕证明自己技艺的鬃毛。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满意。他小心地将鬃毛编成一个小环,戴在手腕上——这是逐林者部落的传统,完成试炼的象征。他轻轻抚摸着手环,仿佛能从中感受到父母注视的目光。
“做得不错,小子。”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影歌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他早就知道巴尔克·石喉——部落酋长,也是他的导师和监护人——一直在观察。他只是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微微点头致意。
巴尔克从树上轻松跃下,落地时几乎无声。这位年长的战士虽已头发花白,但动作依然如猎豹般优雅敏捷。在影歌父母牺牲后,是他将影歌抚养长大,将逐林者的技艺倾囊相授。
“你的潜行几乎完美,”巴尔克评价道,“但取毛的瞬间,心跳加快了0.3秒。若是真正的猎杀,那瞬间就足以致命。”
影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我会改进。”
这就是绿荫林地的交流方式——简洁,直接,没有多余词汇。影歌在这方面是佼佼者,他能在整整一天中只说必要的话,有时甚至只用手势和眼神交流。
巴尔克拿出一卷用特殊树叶制成的信函,递给影歌:“来自星脉山脉守护者阿斯莫德的推荐信。寰宇魔法学院给你发了录取通知书。”
影歌接过信函,没有立即打开。他的表情依然平静,但手指微微收紧的动作透露了内心的波动。
“阿斯莫德大人认为,是时候让你接触更广阔的世界了。”巴尔克的声音变得略微柔和,“你父母也曾在那所学院短暂学习过。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影歌终于抬眼,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情感波动。他父母的故事在部落中几乎是个传说——两位最杰出的逐林者,在学院相遇,最终为守护共同珍视的一切而并肩战死。
“我不需要离开林地也能学习。”影歌轻声说,这是他一整天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巴尔克摇摇头:“有些课程,只有寰宇学院能提供。而且...”他顿了顿,“世界在变化,影歌。虚空虽然暂时退却,但新的威胁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现。阿斯莫德大人认为,下一代的守护者需要更广阔的眼界。”
影歌沉默地打开信函。上面的文字是用发光墨水书写的,即使在林地的昏暗光线下也清晰可读。正式的通知书,邀请他加入寰宇联合高级魔法学院的新生班级。
“什么时候?”他简单地问。
“下个月满月之前报到。”巴尔克说,“我会护送你到星脉山脉外围,之后的路需要你自己走。”
影歌点点头,将通知书仔细收好。他没有再多问,而是转身走向林地深处。巴尔克了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这孩子需要独处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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