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林默的喉结,在呼吸机面罩下方,极其艰难地、几乎无法观测地滚动了一下。连接他胸口的精密监护仪屏幕上,代表呼吸流速的曲线,微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个小小的尖峰,其频率模式,如果被顶尖的声谱分析师看到,会惊讶地发现它与“净化”一词的声波振幅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张诚律师没有任何犹豫,他大步走向法庭的技术演示台,步伐坚定。他的身影投在深色的被告席挡板上,恰好将苏婉的侧脸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审判长,请允许我方当庭演示该段监控视频在技术层面存在的重大疑点。”他操作笔记本电脑的手指稳定得异乎寻常,只有站在他侧后方的苏婉能看到,他西装外套下,挽起的衬衫袖口边缘,正在以极小的幅度颤抖——那是她今天清晨亲手为他熨烫衬衫时,钉上去的备用纽扣,白色的缝线线头还残留着她用牙咬断的痕迹。
当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开始以慢速逐帧播放门禁系统的三维结构图,并清晰标注出某个容易被忽略的摄像头盲区时,林小雨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从羊绒衫口袋里掏出一方素白的手帕掩住口鼻,绢布一角用极细的丝线绣着的“L.X.Y”三个字母缩写,像某种神秘的符咒,牢牢吸引了几位陪审员的视线。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干扰了正在快速记录的书记员,他手中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金属笔尖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回响,引得法官不满地皱紧了眉头,再次敲响了法槌。
“证人是否需要休庭片刻,平复一下情绪?”法官的钢笔尖在记录簿上“精神状态评估”一栏旁边停顿,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仿佛是为了配合这紧张的气氛,窗外远处传来滚滚雷声,沉闷而压抑,震得法庭顶部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的水晶坠饰都发出了细微的、叮咚作响的碰撞声。苏婉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林小雨胸前那枚南洋珍珠胸针,在水晶灯摇曳的光线下,折射出一圈异常绚烂、甚至有些诡异的虹彩。她清楚地记得,这枚珍珠是去年一场顶级拍卖会上的流拍品,理应锁在苏家老宅那厚重的保险柜深处。
“休庭十五分钟。”法官的宣布像一道赦令,暂时缓解了法庭内几乎要爆裂的张力。张诚律师几乎是立刻起身,快步走向设在法庭外的洗手间。在走廊冰冷的、铺着大理石瓷砖的转角处,公诉人的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律师,你应该很清楚,这样纠缠于技术细节,最终会导向什么后果。”公诉人压低了声音,他身上那股浓烈而熟悉的古龙水气味扑面而来,让张诚的胃部一阵生理性的痉挛——这味道,与三年前那个让他遭遇滑铁卢的专利侵权案对手所用的一模一样。
苏婉选择留在被告席上,没有移动。她将散落在桌上的证物照片一张张拿起,按照时间顺序重新排列整理。她的指尖在其中一张拍摄于实验室走廊的远景照片边缘停顿——照片一角,林小雨抬起的手腕上,那块精致的积家翻转腕表显示的时间,与走廊顶部监控摄像头记录的系统时间,存在着整整四十七秒的差异。这个细节,她曾至少三次向张诚强调过其重要性,但她的律师总是以“可能与核心案情关联性不足”为由,将其暂时搁置。
(病房里,监护仪上代表血氧饱和度的数字,在看似平稳的区间内,发生了一次短暂的、幅度极小的跳水式波动。护士小满正用温热的湿毛巾为林默擦拭手臂,动作轻柔。忽然,她的目光凝滞在他左手肘内侧一道陈旧的、淡白色的疤痕上——那道疤痕周围的皮肤,此刻竟然泛起了极不正常的淡粉色,像是皮下毛细血管突然扩张。这现象在护理教科书上从未被记载过,与她凌晨记录到的异常脉搏时间点,隐隐形成了某种呼应。)
林小雨在两名女法警的陪同下,走向专用的证人休息室。当她经过被告席时,她身上那件柔软羊绒衫的衣袖,极其轻微地擦过了苏婉挺括的西装袖口。一刹那间,一股极其清淡、却无法错辨的苦杏仁气味,钻入了苏婉的鼻腔。苏婉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想起那份由第三方检测机构出具的、关于实验室不明残留物的分析报告附录中,曾提到一种带有类似苦杏仁气味的特殊化学标记物,该标记物本应在实验室强效通风系统运行超过两小时后彻底分解消散。
在休息室紧闭的门内,张诚拧开水龙头,用刺骨的冷水扑脸,试图让混乱的大脑清醒。他掏出手机,一条没有显示发件人的加密信息赫然在目,内容只有简短的五个字:“第二层抽屉”。他盯着那串陌生的号码,脊背窜上一股寒意——这个号码,属于他二十年前法学院的一位同窗,而那位同窗,早在十年前的一场离奇车祸中不幸身亡了。他猛地抬起头,望向洗手间镜中自己苍白的面孔,震惊地发现,自己西服领带上那枚原本是船锚造型的领带夹,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个造型诡异、线条扭曲的逆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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