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离开后,洞穴里的寂静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消毒水的气味似乎更浓了,混杂着新涂药膏的刺鼻气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体。水滴声不再是背景音,它变成了某种倒计时,每一滴都敲打在老刀绷紧的神经上。
他没有立刻去看苏婉,也没有再去窥探那个可疑的角落。陈静最后那个碾地的动作,像一枚冰冷的图钉,将他钉在了原地。那是一个信号,清晰无误:我注意到了,我在看着。
老刀维持着瘫软的姿态,但所有的感官都像雷达一样全功率开启,扫描着洞穴里任何一丝最细微的异常。他需要评估风险,评估陈静那个动作背后的含义。是警告?还是她已经发现了什么,只是在等待,像蜘蛛等待落入网中的飞虫?
时间在高度紧张中缓慢流逝。苏婉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她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尊被药物凝固的雕像,连呼吸声都微弱到几乎消失。老刀甚至怀疑,那所谓的“认知反射练习”是否还会进行,或者,陈静已经改变了计划。
就在他以为这一天就会在这种死寂的对峙中结束时,一阵极其轻微、但绝非水滴或岩石收缩的声音,再次从东北角的阴影里传了出来。
“嚓……”
像是某种东西轻轻刮擦过粗糙的石面。声音比前两次更清晰,也更……刻意。
老刀的心脏猛地收缩。这一次,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不是老鼠之类的小动物能发出的动静。那刮擦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节奏。
几乎同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石凳上的苏婉,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非常短暂,就像琴弦被极轻地拨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死寂。但老刀看到了。药物的镇静作用似乎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窗口期”,或者说,那个声音穿透了化学的迷雾,触及到了她被压抑的深层意识。
老刀不能再被动等待。陈静的警告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但角落里的动静和苏婉的反应,是黑暗中唯一可见的缝隙。他必须冒险。
他发出了一声痛苦而含糊的呻吟,比之前的表演更逼真,夹杂着因“伤痛”而起的抽气声。他笨拙地、极其缓慢地试图移动身体,仿佛想要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但动作做到一半,就因为“体力不支”和“剧痛”而停了下来,整个人半靠在岩壁上,面朝那个角落的方向,大口喘着气,眼神涣散而痛苦。
这是一个看似合理的、可以长时间面向那个方向的姿势。他的目光“茫然”地扫过那片阴影区,没有聚焦,但视野的边界却牢牢锁定了那道缝隙和附近的帆布。
没有动静。刚才的刮擦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老刀的动作惊动了里面的东西?还是对方也在观察?
老刀继续着他的表演,喘息声渐渐平复,变成一种虚弱而无意识的呢喃。他需要传递一个信息:我在这里,我注意到了你,但我没有威胁。
几分钟在煎熬中过去。就在老刀几乎要放弃时,他看到,那块脏污的灰色帆布靠近底部的位置,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不是被风吹动(这里根本没有风),而是从里面被顶起了一个小小的凸起,随即很快平复。
紧接着,一声更轻微的、几乎被滴水声掩盖的敲击声传了出来。
“叩…叩叩。”
两短一长。节奏清晰。
老刀的血瞬间涌上了头顶。密码?信号?他死死记住这个节奏。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他靠在岩壁上的右手,原本无力地垂着,此刻,他的食指,借着身体微微晃动的掩护,极其隐蔽地、在身后潮湿的岩壁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叩。”
一个短暂的回应。我听到了。
帆布后面陷入了沉默。长久的沉默。长到老刀以为自己会错了意,或者那根本就是个巧合。
然后,敲击声再次响起。这次更慢,更清晰。
“叩…叩…叩…”
三下,间隔均匀。
老刀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无法解读这具体的含义,但这重复的、有节奏的敲击,彻底排除了偶然的可能。那后面,确实有一个人!一个试图沟通的人!
他必须再次回应,确认这不是单向的。但他不能再用敲击岩壁的方式,太冒险。他的目光扫过身下粗糙的地面,有了主意。他发出一声沉重的、仿佛因不适而发出的叹息,身体随之“无意识”地向下滑落了一点,这个动作让他的鞋子在地面上蹭过,发出了一声清晰的摩擦声。
“沙——”
声音不大,但在洞穴里足够清晰。
敲击声停止了。
沟通似乎建立了。一种极其脆弱、充满风险、基于声音的链接。
老刀维持着滑落一半的别扭姿势,不敢再动,全身的感官都聚焦在那个角落,等待着下一个信号。他需要知道更多,对方是谁?是敌是友?为何在那里?
然而,下一个信号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苏婉那边突如其来的变化。
一直如同石雕般的苏婉,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被扼住似的呜咽。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像是体内的药物镇静效果与某种强大的本能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她的头拼命向后仰,撞在冰冷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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