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合拢的沉重声响,如同铡刀落下,将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斩断。洞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连水滴声都仿佛被这凝重的空气所吸附,变得沉闷而压抑。
老刀躺在冰冷的地上,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但外表必须松弛如泥。陈静最后那句话——“干扰因素,必须排除”——像淬了冰的针,扎在他的神经上。伪装阶段结束了,现在开始的是生存倒计时。
他不能动,不能流露出任何清醒的迹象。陈静可能正通过隐藏的摄像头,观察着他“昏迷”后的每一丝生理反应。他必须比一具尸体更像尸体。
时间在黑暗中被无限拉长。老刀的感官在极限的压力下变得异常敏锐。他听到苏婉那边传来极其微弱的、因深度镇静而变得不规则的气息声;他闻到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下,似乎混杂了一丝新的、极淡的金属腥气,像是……新鲜土壤的味道?来自那个角落?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摒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只基于最残酷的现实进行推演。陈静会如何“排除”干扰?直接物理清除?那是最彻底但也最高风险的方式,会毁掉她精心维持的“治疗”假象。更可能的是升级控制手段:更强的药物,更严格的拘束,或者……更精密的心理压迫,让他和苏婉在彻底绝望中自我崩溃。
那个角落里的“存在”是唯一的变数。老刀回忆起陈静用鞋尖碾地的动作,以及她走向角落时那冰冷的审视。她肯定察觉了异常,但似乎并未立刻采取极端措施。为什么?那个角落里有她忌惮的东西?还是那里面的东西,本身也是她“研究”的一部分,她还在观察?
风险与机遇并存。老刀必须利用这最后的、不确定的窗口期。
他需要一个计划,一个基于现有条件、看似不可能却有一线生机的计划。这个计划的核心,不能再寄托于任何外部的、超自然的力量,只能依靠他自己残存的体力、意志,以及对人性的洞察——包括陈静的,苏婉的,以及那个未知囚徒的。
首先,他需要确认苏婉的状态。他极其缓慢地、借助身体“无意识”的轻微抽搐,将头偏转了一个极小的角度,眼皮睁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望向前方。
苏婉瘫在石凳上,像一具被抽去骨头的皮囊。但老刀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她垂在石凳边的左手。就是这只手,曾经划过刻痕。
几分钟过去了,就在老刀以为她会一直这样昏迷下去时,他看到了——苏婉左手食指的指尖,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然后停顿。再过一会儿,再次开始抽搐,节奏杂乱,但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固执。
不是敲击密码,而是纯粹的、神经性的抽搐,是镇静剂与顽强生命力搏斗的生理痕迹。但在老刀眼中,这无序的抽搐,比任何清晰的信号都更令人震动。这是生命本身在反抗化学品的镇压,是意识在深渊边缘无意识的挣扎。这证明,陈静的控制远未完美,苏婉的意志,如同灰烬下的火星,尚未熄灭。
这火星,能否点燃什么?
老刀收回目光,重新聚焦于自身。他的伤腿依旧疼痛,但或许……可以利用这种疼痛。陈静对他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任何“突然好转”都会引起怀疑。但“伤势恶化”呢?在遭受了刚才的惊吓和紧张后,一个重伤员出现状况,合情合理。
一个冒险的计划雏形在他脑中形成。他需要演一场戏,一场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戏。目标不是直接攻击陈静(那是以卵击石),而是制造一个她不得不靠近、并且会暂时分散注意力的“医疗紧急情况”。
同时,他必须想办法,在陈静被引开的那极短的时间里,与角落里的“存在”建立一次快速的、无需语言的沟通。如何做到?
老刀的目光再次扫过地面,扫过岩壁。他的视线落在之前苏婉划下刻痕的石凳边缘,又移到不远处一块松动的、巴掌大小的石片上。
一个念头闪过。
他开始行动。
首先,他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气息奄奄的呻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逼真,充满了濒死的绝望。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但看似完全失控地痉挛起来,双腿乱蹬,唯一能动的右臂胡乱挥舞。
“呃……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眼球在眼皮下剧烈转动,然后猛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的眼白。他的脸色在昏光下变得蜡黄,额头上瞬间涌出大量的、冰冷的汗水。
这番表演逼真至极,将一个重伤者突发急症(可能是心脏病、内出血或创伤性休克)的状态演绎得淋漓尽致。他必须赌,赌陈静即使要“排除”他,也不会任由他轻易死在不可控的状态下,她需要数据,需要“标准流程”。
果然,不到一分钟,暗门上的电子提示音尖锐响起!门猛地滑开!
陈静站在门口,这次她没有丝毫迟疑,脸上惯有的温和面具完全卸下,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一丝被打断工作的不悦。她快步走进来,首先警惕地扫视全场,目光如刀锋般掠过依旧“昏迷”的苏婉和那个堆满杂物的角落,最后才定格在“垂死挣扎”的老刀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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