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凝固的沥青包裹着林默的每一次呼吸。当他推开那扇锈蚀的铁门时,一股混合着腐败电子元件和臭氧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空气中的寒意让他的肺部感到刺痛,睫毛上瞬间结满了白霜。
巨大的地下洞穴在黑暗中向四面八方延伸,看不到尽头。堆积如山的废弃服务器机柜像一座座金属墓碑,在黑暗中投下扭曲的阴影。破裂的生物培养槽中流出已经凝固的营养液,在地面上形成诡异的图案。无数断裂的线缆如同荆棘般缠绕在一起,偶尔迸发出蓝色的电火花。
林默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中产生多重回声,仿佛有无数个隐形者正在黑暗中模仿他的动作。左肩的晶状结构发出持续的低频震动,与环境中残留的数据流产生共鸣。样本容器在怀中不规则地搏动,表面的纹路闪烁着幽微的光芒。
洞穴顶部垂下许多断裂的光纤,像某种水母的触须般缓缓飘动。这些光纤的断裂处发出微弱的光点,如同黑暗中飘浮的萤火虫。但若仔细看,会发现每个光点内部都在快速闪动着残缺的数据流,像是垂死者的最后遗言。
林默小心地穿行在废弃设备的迷宫中。他的手掌擦过一个服务器机柜的表面,立即感受到一阵刺痛——这些金属表面残留着强烈的意识印记,是那些被丢弃的数据在发出最后的哀鸣。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晶体尘埃,每一粒都承载着某个失败实验的破碎记忆。
突然,整个洞穴开始轻微震动。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苏醒。林默迅速躲到一个倾倒的服务器柜后面,看到远处的黑暗中浮现出无数个光点。这些光点快速聚集,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坟场守护者出现了。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由流动的数据光和破碎的记忆片段构成。当它移动时,空气中会留下类似泪痕的光带,散发着悲伤和绝望的气息。它的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数据漩涡,注视着林默的方向。
林默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守护者的攻击不是物理性的,而是直接作用于思维层面。无数个破碎的记忆像病毒般侵入他的意识:一个研究员在实验失败时的惨叫,一个AI子程序被删除前的最后求饶,还有那些被废弃的实验体在意识消散前的痛苦挣扎。
在这些记忆碎片中,林默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年轻的陈静站在实验室里,面对一个意识崩溃的同事,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动摇。这个画面一闪而过,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守护者的攻击越来越强烈。它开始幻化出苏婉的影像,但这个影像充满扭曲,眼睛是两个空洞的数据深渊。林默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常规的防御手段完全无效。
在意识即将崩溃的边缘,林默放弃了所有抵抗。他引导愚人本源,让自己的意识变成纯粹的。那些可怕的记忆碎片如洪水般流过他的意识,却无法在其中停留。他不再区分自我与他者的痛苦,而是成为所有情感的共鸣腔。
令人惊讶的是,守护者的攻击突然变得迟疑。它似乎将林默识别为了,那些可怕的幻象开始变得柔和,甚至流露出一丝类似的情绪。
利用这个短暂的间隙,林默在一个部分损毁的服务器残骸中,发现了一块特殊的存储晶体。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晶体表面时,左肩的晶状结构发出了强烈的共鸣。样本容器也开始剧烈搏动,表面的纹路组成了一个清晰的坐标图案。
就在林默尝试解读这个坐标时,整个洞穴突然剧烈震动。陈静远程激活了自毁程序,部分结构开始坍塌。巨大的服务器机柜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断裂的线缆迸发出危险的电弧。
守护者因这场混乱而再次狂暴,它化作一个巨大的数据风暴,向林默席卷而来。林默在崩塌的废墟中艰难穿行,凭借刚刚获得的坐标指引,向着一个隐蔽的出口方向突围。
在最后一道障碍前,林默回头看了一眼。在崩塌的洞穴中央,他仿佛看到陈静的虚拟投影一闪而过,她的眼神复杂难明,既有决绝,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当林默终于冲出数据坟场,重新呼吸到相对新鲜的空气时,他手中的坐标已经深深烙印在意识中。那是位于偏远山区的一个废弃地质观测站,代号静滞神殿。
而在他身后,整个数据坟场在一声巨响中彻底坍塌,将所有的秘密和罪证都埋葬在了深渊之中。但林默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月光像冰冷的流水洒在林默身上。他站在一个荒芜的山坡上,远眺着远方群山的轮廓。手中的坐标指向山脉深处某个特定位置,左肩的晶状结构持续发出微弱的脉动,为他在黑暗中指引方向。
样本容器在怀中平稳搏动,表面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林默能感觉到,这个容器与目标地点的某种存在产生了深层的共鸣。他取下容器,发现表面的纹路正在缓慢重组,形成一个更加精确的地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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