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伸出的那只手,修长而干净,骨节分明,与这片贫瘠的土地显得格格不入。
王狗儿怔怔地看着这只手,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陌生人。
对方的眼神深邃而真诚,没有半分戏谑,那股前所未有的郑重,让他小小的胸膛里,心脏“砰砰”地擂起了鼓。
“你……你们到底是谁?”他攥紧了拳头,声音里依旧带着戒备,但更多的,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
“汪!汪汪!”
就在这时,村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犬吠,紧接着是一个苍老而焦急的男声:“狗儿!狗儿!天快黑了,咋还不回家吃饭?”
一个身形佝偻、皮肤黝黑的老汉,扛着锄头,快步从田埂上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色蜡黄、走路有些气喘的妇人。
正是王狗儿的养父母,王老蔫夫妇。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围在自家儿子身边的苏哲三人,见他们衣着华贵,气度不凡,顿时面露警惕之色。
王老蔫一个箭步冲上来,将王狗儿护在身后,举起手里的锄头,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对我家狗儿做啥?”
苏哲看着这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摆出的防御姿态,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心安。
这说明,他们是真心把这孩子当亲儿子护着。
他收回手,站直了身子,脸上又挂起了那副人畜无害的和煦笑容:“老丈莫要惊慌,我们没有恶意。在下苏哲,是个……是个走南闯北的药商,路过此地,见令郎脚上受了伤,便顺手帮他包扎了一下。”
说着,他指了指王狗儿脚上那崭新的白色纱布。
王老蔫夫妇这才注意到儿子脚上的伤,王婆子顿时心疼得不行,拉过儿子的脚丫子翻来覆去地看,嘴里不住地念叨:“哎哟我的儿,咋又伤着了?疼不疼啊?”
王狗儿摇了摇头,小声说:“不疼,这位……这位先生给我上了药,凉飕飕的,很舒服。”
听儿子这么一说,王老蔫夫妇的戒心才稍稍放下。
王老蔫对着苏哲拱了拱手,一脸的淳朴与感激:“原来是位善心的先生,是俺们莽撞了。多谢先生为俺家狗儿治伤,这……这诊金……”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往自己那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怀里掏钱。
“诶,老丈不必客气。”苏哲笑着摆了摆手,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其实,在下此番前来,并非偶然路过,而是受了一位故人所托,专程来寻你们一家的。”
“故人?”王老蔫夫妇对视一眼,满脸的茫然。
他们在这山沟沟里刨了一辈子食,哪认识什么穿着绫罗绸缎的贵人。
苏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四周,轻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可否去家中借一碗水喝?有些话,我想当着你们的面,说个清楚。”
王老蔫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苏哲真诚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王家的土坯房,低矮而昏暗。
屋里除了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两条长凳,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估计王氏老婆生病给这个普通家庭带来了不多困难。
苏哲一脚踏进去,那股泥土混合着柴火的陈旧气息,让他那严重的洁癖瞬间拉响了最高警报,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薛六不动声色地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苏哲感激地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将长凳擦了三遍,才如坐针毡般地坐下。
铁牛则像一尊铁塔,好奇地打量着这间还没他家茅房大的屋子,结果脑袋“哐”的一声撞在了门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引得王狗儿偷偷笑了一下。
“让贵人见笑了,家里穷,实在没什么好招待的。”王婆子端上一碗浑浊的米汤水道。
“夫人客气了。”苏哲端起碗,却并未喝,而是将其放在桌上,郑重地开口道,“老丈,夫人,我就不绕弯子了。十二年前,一个寒冷的清晨,你们是不是在门外,捡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男婴?”
这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劈中了王老蔫夫妇。
王老蔫“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是他们夫妻俩心中藏得最深的秘密。
十二年来,他们对外只说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却从未对任何人提过那个诡异的清晨。
苏哲看着他们激烈的反应,心中已然有数。
他放缓了语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悯:“因为,那个将孩子放在你们门口的苦命女子,我见到了。”
“啊?!”王婆子惊呼一声,手中的碗险些掉在地上,她急切地追问,“她……她在哪?她还好吗?她……她为啥不要这孩子了啊?”
一连串的问题,饱含着一个母亲十二年来的疑惑与不解。
苏哲叹了口气,将若云在古刹中对他哭诉的那个故事,用一种平静而哀伤的语调,缓缓道来。
他讲述了一个名叫若云的婢女,如何为了保护主家的血脉,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亡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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