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张鑫的嘴唇有些发白,声音因震惊而微微颤抖。他不是傻子,薛六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动作和苏哲骤然改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满心欢喜迎来的救命稻草,竟是一柄淬了剧毒、笑里藏刀的屠刀!
“末将……末将有罪!”张鑫“噗通”一声单膝跪地,脸上血色尽褪,充满了懊悔与自责,“是末将识人不明,引狼入室,险些将侯爷与诸位弟兄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请侯爷降罪!”
“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苏哲头也未回,声音冷静,“立刻起来。在我这里,没有下跪请罪的规矩,有那力气,不如多想想怎么把命保住。”
他的话语里没有丝毫责备,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张鑫心头一颤,只能依言站起,垂手立在一旁,额头冷汗涔涔。
薛六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而凝重:“侯爷,此地已是龙潭虎穴,断不可久留!李虎现在不动手,恐怕是在等一个合适机会或者理由;还有他可能未见到……小公子,不敢贸然动手,怕打草惊蛇。但无论如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苏哲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依次扫过薛六和张鑫的脸。
“薛六说得没错。”他走到那副巨大的渝州堪舆图前,手指在“渝州城”三个字上重重一点,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我们以为钻进了一个安乐窝,实际上是自己一头扎进了人家精心布置好的陷阱。”
他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脸上忽然扯出一丝自嘲的笑容:“看来我这‘武安侯’的招牌,还有那道所谓的皇命密旨,在某些人经营多年的地盘上,连张废纸都不如。人家根本不跟你玩朝堂上的规矩,直接掀桌子了。”
这句略带玩笑的话,让厅内几乎凝固的气氛稍稍松动了一丝。
“我们必须在李虎反应过来之前,从这张网里撕开一个口子,逃出去。”苏哲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脑中无数个方案飞速地闪过、推演、然后被否决。
强行突围?对方三千精锐,加上城内不知多少暗桩,他们这几十个残兵伤将,无异于以卵击石。
向朝廷求援?远水不解近渴,等京城的命令传来,他们的坟头草都该三尺高了。况且,连夔州的地方军队都已经被渗透,何况京城呢,皇帝身边都是他们的眼线?
唯一的生路,只在“出其不意”四个字上。
苏哲的目光在地图上游移,最终,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将渝州城周围的数个州县都圈了进去。
“既然他们想看一出‘瓮中捉鳖’的好戏,那我们就给他们来一出‘天女散花’。”苏哲的声音恢复了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熟悉的、胸有成竹的从容。
他看向薛六和张鑫,语速极快地开始布置:“听我命令。第一,分流为饵。”
“张鑫,你立刻去把所有还能行动的弟兄,包括伤势渐稳的铁牛、王老蔫夫妇,还有你手下的皇城司校尉,全都秘密召集起来。告诉他们,我们被包围了,援军是假的。”
“然后,将他们分成二十股以上的小队,每队三到四人。给他们换上行商、流民、镖师、甚至是乞丐的衣服,把我们带来的所有东西都打散了分给他们,尤其是那些容易辨认的药箱、兵刃,再伪造几份假的信物混在其中。从今天傍晚开始,到明天黎明之前,让他们从不同的城门,以不同的理由,分批次、分时段地离开渝州城,去往四面八方!”
苏哲的这个计划,让张鑫和薛六都愣住了。
“侯爷,这……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张鑫急道。
“不。”苏哲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叫‘广撒网,多钓鱼’……哦不对,是‘广撒饵,多钓鱼’,钓的还是吃人的鲨鱼。敌人并不知道我们已经识破了他们,他们的大网还未完全收紧,对出城的零散人员盘查必然不会到最严苛的地步。我们的人越多,方向越乱,他们就越是摸不准我们的真正动向,就越会分兵去追,去查。如此一来,他们那张所谓的天罗地网,就会被我们自己人撑开无数个窟窿。”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沉重:“当然,这很危险。你告诉弟兄们,出城之后,各种绕路、躲藏,唯一的任务就是前往京城。”
薛六目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苏哲的意图,重重点头:“声东击西,搅乱池鱼,此为上策!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苏哲叫住了他,“第二,核心隐匿。”
他走到薛六身边,声音压得更低:“你、我,还有王狗儿,我们三个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我们不能混在任何一支队伍里,那太显眼了。”
“那我们……”
“我打听过了,城里有个‘庆丰班’,是走南闯北的民间戏班子,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北上,前往洛阳。今晚,你就想办法,把我们三个人,悄无声息地塞进去。我扮作随队的郎中,狗儿是我的学徒,你,就是护卫戏班的趟子手。”苏哲的安排,细致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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