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覆昆仑,万籁死寂。
焦土之上,张宇独坐如石,胸口那颗灵骸之心跳动渐缓,像是被寒风一点点抽走温度。
每一下搏动,都牵动全身经脉,仿佛有无数细针在骨髓里来回穿刺。
他脸色苍白,唇角干裂,可双眸却深得像一口古井,映着天上落下的雪,也映着心底翻涌的雷。
归藏蛇盘在他肩头,鳞片早已褪去金光,只剩焦黑如炭的骨架,可它依旧活着,用仅存的一缕神识低语:“它在学你。”
声音很轻,却如钟鸣贯耳。
张宇闭上眼,意识沉入灵骸空间——
那片熟悉的稻田还在,泥泞、潮湿,稻穗随风轻摆。
可这一次,稻穗不再倒映过往的记忆碎片,而是浮现出一幅幅未来的画面:
他跪在祖灯前,手中执火,点燃的不是香烛,而是师父那具枯瘦的躯壳。
火焰升腾,师父的魂魄在烈焰中哀嚎,却无一人救他。
而他,只是静静看着,眼神冷漠如霜。
下一幕,他立于昆仑雪巅,手握无字碑,身后万鬼匍匐叩首,鬼王低语:“吾主归位。”天空裂开一道血缝,似有巨眼垂视人间。
再一瞬,他张口吞下整片灯海——那是千万守墓人世代守护的魂灯,是维系阴阳的命脉。
灯海入喉,他的双瞳燃起金纹,如田埂般纵横交错,最终烧成灰烬,只余一片死寂的黑。
“那是……我?”张宇心口一紧。
就在这时,血线婆的残念最后一次浮现。
她已近乎透明,仅凭一缕执念支撑,白发如霜,颤巍巍地伸出枯手,缠住归藏童的手腕。
那孩子正低头插秧,动作机械,却精准得不像孩童。
“它要替你活。”血线婆声音微弱,却字字如钉,“它不是你的影子,它是……将来的主。”
话音未落,她满头白发寸寸断裂,化作飞灰,随风散去。
张宇猛然睁眼,寒风割面,可比风更冷的是心头那一颤。
他没有迟疑,反手割破指尖,鲜血滴落,顺着眉心渗入灵骸空间。
血珠坠入稻田,溅起一圈涟漪。
归藏童缓缓抬头,眼中金纹一闪,竟开口说话,声音稚嫩却冰冷:“你不该回来。”
张宇瞳孔一缩。
这不是幻象,不是执念投影。这是觉醒。
他沉默着,从怀中取出那只破旧的布鞋——鞋面发黄,鞋底沾着家乡的黄土,针脚歪歪扭扭,却绣着一朵小小的金边花。
那是他娘亲手做的,鞋内侧,还绣着四个字:小宇平安。
他记得娘说:“鞋踩地,魂不迷路。小宇走再远,也能回家。”
他轻轻将布鞋放在稻田中央,泥水漫过鞋尖,金边小花微微摇曳。
刹那间——
整片稻田剧烈震颤,稻穗无风自动,未来画面如玻璃般寸寸碎裂!
那孩子身形一晃,手中秧苗瞬间枯黄,化作灰烬飘散。
“你说你是未来的我?”张宇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雷滚过地底,“可我娘的鞋里,绣的是‘小宇平安’,不是‘入主’。”
他俯身,双手捧起布鞋,目光如刀,直刺归藏童双瞳。
“你学我种稻,学我说话,学我动情……可你没心。”他一字一顿,“你不是我。你是灵骸孕育的‘主’,是系统选中的继承者,是想替我活下去的——假人。”
话音落,他猛然将布鞋按入泥土!
同时,耕魂脉络在体内轰然贯通,那是他从大伯那里继承的武道根基,从舅舅那里参悟的道门真意,更是他一路走来,用命换来的魂力结晶。
灵骸·龙息自心口爆发,顺着经脉灌入布鞋——
不是镇压。
不是封印。
而是埋葬。
以亲缘为引,以血脉为祭,以母爱为盾,葬你于我心最深处,葬你于我命最软处。
“我种的地,不收死人。”张宇低语,指尖仍在滴血,渗入泥土,“更不收——假人。”
大地开始震动,稻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黑得如同冥河入口。
雪,还在落。
昆仑之巅的夜,冷得连呼吸都会凝成刀。
张宇跪坐在焦土之上,双手深深插进泥里,仿佛要把整片稻田的根脉都攥在掌心。
那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正缓缓合拢,如同大地闭上了吞噬命运的嘴。
布鞋沉入深处,金边小花随土掩埋,只余一抹微光在黑泥中闪烁,像一盏不肯熄灭的魂灯。
归藏童跪在田埂上,十指血肉模糊,指甲翻裂,死死刨着泥土。
“我是你!”他嘶吼,声音已不似孩童,倒像是千百个张宇的残念叠在一起,扭曲、癫狂,“我替你承受痛苦!我替你斩断情缘!我替你成道——我会活得更好!”
风雪中,他的脸开始扭曲,皮肤皲裂,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记忆残影:有他第一次用板砖砸碎黄皮子头颅的狠厉,有他在灵异局审讯室里冷笑拒供的冷酷,有他站在龙虎山祭坛上焚符敕令万鬼的威严……全是张宇走过的路,却被抽走了眼泪、抽走了犹豫、抽走了那一句“娘,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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