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凌云可谓春风得意。眼看丝织大局已定,财源指日可待,具体繁琐事务又有苏清瑶和牙行操持,他只需每日派司兵在集市、库房巡逻,防止有人滋事捣乱即可,甚是清闲。
然而,兴奋劲头过去后,一件紧要公务便摆在了眼前——年终考计!县衙已然行文下来,两日后,由县丞“二老爷”亲临巡检廨,主持本年度对巡检廨工作的考核评议。全县上下谁不知凌云与这位二老爷积怨甚深?此次考计,二老爷岂会轻易放过刁难之机?
凌云不敢有丝毫马虎,立刻召集司内所有书吏、档房人员,严令他们对所有文书档案进行彻底梳理:该销毁的瑕疵旧案卷,一律焚毁;该补充完善的记录,立即伪造补齐;某些敏感或不利于己的文书,则寻隐秘处妥善藏匿。他声色俱厉地告诫众人:“此次考计,关乎本官前程,亦关乎尔等饭碗!都给本官打起十二分精神!谁负责的环节出了纰漏,让二老爷揪住把柄,休怪本官无情,直接打发到江船上去吹风!”
接着,他又将看守牢房的头目唤来,仔细嘱咐:“这几日,牢里的饭食给我办好些,有鱼有肉,让他们吃饱。再悄悄告诉他们,再忍耐三日,待考计一过,便寻个由头放他们自由。让他们安分些,莫要生事!”
不料,刚过一盏茶的功夫,牢头就连滚爬爬地回来禀报,脸色惨白:“大…大人!不好了!牢里…牢里两个州府来的泼皮,不知怎地争执起来,竟…竟比赛用头撞墙,看谁头硬…结果…结果撞死了一个!”
“什么?!”凌云勃然大怒,一脚将跪在地上的牢头踹开,厉声大喝:“废物!连几个囚犯都看不住!速去!给本官严加看管!若再少一个,就拿你的脑袋顶数!”
牢头连滚带爬地退下。凌云气得在堂内踱步,心中焦躁:卓异考评需捕盗满两百人,如今死了一个,岂不又成了缺额?是不是该立刻再派司兵去街上抓个倒霉蛋回来充数?
正当他烦躁之际,新任书吏胡瘸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谄媚与神秘之色,拱手道:“大人勿忧!卑职有一计,或可解主公燃眉之急!”
凌云瞥了他一眼,心中奇怪:这胡瘸子来巡检廨没几天,连文书归档都没理顺,能有什么好计策?他耐着性子问道:“哦?计将安出?”
胡瘸子得意地从袖中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呈给凌云,压低声音道:“大人明鉴!卑职今日偶然见一小吏鬼鬼祟祟,将这些文书藏于废纸堆中,必是有人贪图好处,私自放走了案犯,欲销毁证据!大人只需按图索骥,将那些被私放的案犯再抓回来,岂不正好补上缺额?”
凌云接过那几张纸,扫了一眼,果然是几份案犯记录和释放文书底稿,手续不全,痕迹可疑。然而,当他看清案犯姓名时,眉头顿时皱紧——案犯姓苏!正是他那便宜岳父苏员外走私案的卷宗副本!他本已不打算追究此事,但这些卷宗留着,终究是个把柄,故令人藏起,以备不时之需约束苏员外,怎料被这不晓事的胡瘸子当功劳给翻了出来!
凌云心中不耐,将纸团一团塞进自己怀里,对胡瘸子挥挥手:“此事本官知晓了,你不必再管。办好我交代你的差事便是正理!”
胡瘸子一愣,没想到自己立了功反遭冷遇,不禁急道:“大人!大人!卑职…卑职可是有功之臣啊!大人岂可如此对待…”
凌云见他纠缠,没好气地斥道:“功什么功!你可知那案犯是何人?乃是苏娘子的尊亲!此案本官已有区处,卷宗乃有意存档,谁让你胡乱翻检的?!本官让你来,是念你早年读过几本书,指望你发挥些帮闲凑趣的本事,带着司里弟兄们吃喝玩乐,融洽上下!谁让你不务正业,去翻这些陈年旧账的?!再敢多事,仔细你的皮!”
胡瘸子被这番劈头盖脸的训斥骂得晕头转向,冷汗直流,再不敢多言,连声称是,屁滚尿流地退了下去。
赶走了胡瘸子,凌云揉着太阳穴,心中更是烦闷。这考评的缺额,到底该如何补齐?卓异考评近在眼前,关系到他的仕途升迁和年终奖赏,他绝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看来,说不得真要再用些非常手段了。他目光闪烁,开始盘算着夜间派心腹司兵,去哪些“合适”的地方,再“请”几位“客人”回来临时充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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