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鼎定乾坤
秋去冬来,塞外的寒风裹挟着雪粒,抽打着定州城巍峨的城墙。周王府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那股自汴梁方向弥漫而来的、无形的肃杀之气。杨延昭以边务紧急、辽国异动为由,连续三次婉拒入京参加凯旋大典的旨意,已然将君臣之间那层最后的窗户纸,捅得岌岌可危。
福宁殿内的沉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都要沉重。不再有新的催促旨意,也不再有褒奖的文书,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等待,仿佛暴风雪来临前,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低气压。北疆派往汴梁的信使回报,京城九门戒备明显加强,殿前司禁军频繁调动,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已然笼罩了帝都。
定州周王府的书房,如今已成了整个北疆,乃至可能影响天下格局的决策核心。杨延光、王贵等核心人物几乎常驻于此,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
“王爷,汴梁方面……恐怕快要失去耐心了。”杨延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将一份最新的密报放在杨延昭面前,“据可靠消息,陛下已密令永兴军路、河东路部分兵马向边境移动,虽未明确指向,但其意图……不言自明。”
王贵也补充道:“我们在宫中的内线冒死传出消息,陛下近日曾召见王钦若密谈良久,随后,王钦若门下御史便联名上了一份奏章,内容虽未公开,但据闻……言辞极其激烈,直指王爷‘拥兵自重,目无君上’,请求陛下……‘肃清君侧’。”
“肃清君侧……”杨延昭重复着这四个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寒芒。这已不再是猜忌,而是赤裸裸的敌意和动手的信号!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明白,最后的时刻,或许即将到来。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急促,甚至带着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死寂!一名王贵麾下的“锐士”,甚至来不及通报,便直接闯入了书房,他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手中紧紧攥着一封染着墨迹、似乎是在极度仓促下写就的密信!
“王……王爷!汴梁……汴梁急变!”那锐士声音颤抖,几乎语无伦次,“宫……宫中传出消息!陛下……陛下今日凌晨,于福宁殿……骤然晕厥,太医束手,恐……恐……”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下去,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他未尽的含义——官家赵恒,突发恶疾,性命垂危!
轰隆!
这个消息,比之前所有的军情战报、政治攻讦加起来,都要更具震撼力!如同一道真正的九天惊雷,劈开了定州城压抑的冬日天空,也劈在了书房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皇帝病危!储君未立(历史上宋仁宗此时尚年幼,且非嫡子,地位并非完全稳固)!帝国权力的最高宝座,瞬间出现了巨大的、足以引发滔天巨变的真空!
杨延光、王贵等人,无不骇然失色,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这变故来得太快,太突然,完全超出了他们所有的预想和准备!
唯有杨延昭,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眼中猛地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是一种混合着惊愕、恍然、以及一种……仿佛等待已久的决断光芒!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过那封密信,目光如电,飞速扫过上面潦草却惊心动魄的字句。确认消息无误后,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南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座此刻必然已陷入巨大混乱与恐慌的帝都。
“天意……这便是天意吗?”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苦心孤诣,步步为营,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与皇权进行一场凶险的博弈。却万万没有想到,那悬于头顶的“天意之刀”,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骤然转移了目标!
皇帝的突然病危,瞬间改变了一切!所有的猜忌,所有的打压,所有的政治算计,在这突如其来的皇权更迭危机面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此刻的汴梁,需要的不是一个被猜忌的功臣,而是一个能够稳定局势、震慑四方、确保皇权平稳过渡的擎天巨柱!
而放眼整个大宋,谁,还有这个资格?谁,还有这个能力?谁,手中掌握着足以定鼎乾坤的力量?
答案,不言自明!
杨延昭深吸一口气,那口积郁在胸中许久的浊气,仿佛随着这一吸一呼,尽数吐出。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沉静,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信与力量。
他转身,目光扫过尚处于震惊中的杨延光与王贵,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响彻在书房之内:
“传我王令!”
“北疆全军,即刻起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各军主将,严守防区,无令不得妄动,但需确保一声令下,可随时出动!”
“令杨延训,‘西凉铁骑’即刻集结待命,做好南下……‘勤王’的准备!”
“令王贵,‘锐士营’全部力量,即刻转向汴梁!我要知道宫中的每一丝动静,朝堂的每一次争论,以及……任何可能对皇位有非分之想的人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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