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露气钻过窗缝,把窗帘吹得轻轻晃。杨晚栀缩在被子里,眼睫毛颤了颤——她又醒了。
不是被噩梦吓醒的,是身下的床板突然“吱呀”响了一声。
那声音很轻,像老家具在夜里伸懒腰,可落在杨晚栀耳朵里,却比昨晚那串小脚印更让她发慌。她僵着身子没敢动,指尖攥着被角往掌心掐,指节泛白得像浸了冷水。前半夜顾明夜替她检查过床,四个床腿都垫了防滑的橡胶垫,明明稳当得很,怎么会响?
她屏住呼吸等了几秒,床板没再出声。也许真是自己听错了,她松了口气,刚要翻个身换个姿势,后腰底下的床板突然又往下陷了陷——不是错觉!是实实在在的晃动,带着点木质摩擦的涩声,连带着她枕着的枕头都往床边挪了半寸。
“别闹……”她咬着唇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树叶。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去年看的鬼片,里面有张会吃人的床,就是这样先偷偷晃,再慢慢把人往床缝里吞……她猛地打了个寒颤,把脸埋进枕头里,鼻尖蹭到冰凉的布料,却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的慌。
地上的毯子那边传来匀匀的呼吸声。顾明夜睡得很沉,侧脸对着她,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刚好照在他的睫毛上,长而密,像两把小扇子。他睡前还跟她说“别怕,有事喊我”,现在喊他会不会太矫情?毕竟顾明夜去她房间看过,什么都没有,说不定这床动也是她的心理作用……
可那晃动又来了。这次更明显,床沿像是被人轻轻踹了一脚,她的脚腕蹭到床板边缘,凉得她瞬间清醒。她再也顾不上矫情了,掀开被子就往地上爬,睡衣的下摆被床沿勾了下,她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膝盖磕在地毯上,疼得她眼圈都红了,却没敢停。
“顾狗!”她蹲在毯子边,伸手就去推他的胳膊,指尖抖得厉害,“顾狗你醒醒!”
顾明夜被她推得皱了皱眉,喉结滚了滚,含糊地应了句:“怎么了……”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眼睛半睁半闭,睫毛上还沾着点睡意。
“床!我的床动了!”杨晚栀往他身边凑了凑,几乎要贴到他身上,说话时带着气音,“它自己晃,还往下陷,你听——”她话没说完,身后的床板又“吱呀”响了一声,脆生生的,在静夜里格外清楚。
顾明夜这才彻底醒了。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顺着她的目光往床上看了眼——床安安稳稳地待在原地,被子滑落在床脚,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哪有半点“动”的样子。他转头看杨晚栀,她蹲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睡衣领口歪着,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慌,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
“动什么?”他挑眉,伸手把她往身边拉了拉,“我看是你没睡沉,做梦呢吧?”
“才不是做梦!”杨晚栀立刻梗起脖子反驳,声音却没什么底气,尾音还带着点颤,“我真的感觉到了!刚才枕头都挪位置了,不信你去看!”她说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的睡衣下摆,指尖攥得紧紧的,像是怕他跑了。
顾明夜低头看了眼被她攥皱的布料,又看了看她发红的眼角——明明怕得要命,还硬撑着嘴硬。他叹了口气,没戳破她,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块地方:“起来,地上凉。”
杨晚栀没动,只是仰着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祈求:“你……你能不能别睡地上了?”
顾明夜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他拍了拍身边的毯子:“上来?”
杨晚栀立刻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手脚并用地往毯子上爬。毯子不大,两个人挤着刚好能坐下,她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抵着他的胳膊,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暖得让她心里的慌慢慢散了点。
“现在能说了吧?”顾明夜看着她,“到底怎么动的?是晃还是陷?”
“都有!”杨晚栀连忙说,比划着,“就是突然一下,像有人在床底下推,然后又晃了晃,枕头就往那边挪了……”她指着床脚的方向,说得有板有眼,可越说越觉得自己像在编故事,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顾明夜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软乎乎的,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刚才爬下床时蹭了点灰尘,在发梢上沾着。“我去看看。”他说着就要起身。
“别去!”杨晚栀猛地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万一……万一真有东西呢?”她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我不看了,就在这儿待着。”
顾明夜被她拽得坐了回去,无奈地笑了笑:“行,不看了。”他调整了个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就在这儿待着,有我呢。”
他的声音很稳,带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杨晚栀靠在他肩上,听着他的呼吸声,心里的恐惧一点点退了。可她还是没敢松手,胳膊偷偷往他腰上缠了缠,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星星吊坠反着月光,诉说着一片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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