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VIP病房的落地窗漫进来时,杨晚栀正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怔。
昨夜后半夜没怎么睡,枕头底下的手机硌得后颈发僵,却不敢轻易拿出来——顾明夜凌晨在门缝外站了那么久,谁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喉咙的干涩感轻了些,她动了动手指,先摸了摸床头柜。这次倒是放了杯温水,杯壁温温的,大概是护工刚添的。她坐起身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病房里静得过分。
没有客厅传来的笔尖划纸声,没有顾明夜偶尔起身时的脚步声,连空气里似乎都少了那种带着冷意的压迫感。
她迟疑了几秒,掀开被子下了床。脚刚落地,就听见门外隐约有动静,很轻,像是有人在刻意放轻脚步。她走到门边,没敢立刻开门,先贴着门板听了听——没有顾明夜的声音。
试探着拉开一条缝,视线先扫过客厅。
沙发空着,落地灯关了,那台笔记本电脑也不见了,只有茶几上还放着个空了的咖啡杯,杯底残留着深褐色的渍。
而客厅的地毯上,站着两个穿蓝色护工服的女人,都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站姿笔挺得像两尊雕像,见她开门,两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更别说开口打招呼。
杨晚栀心里咯噔一下。
顾明夜不在。
他把这两个人留下了。
她没说话,推开门走了出去。两个护工依旧站在原地,目光跟着她移动,却始终保持着距离,既不靠近,也不搭话。
杨晚栀瞥了眼餐桌,上面摆着早餐——小米粥、两个白煮蛋,还有一小碟酱菜,用骨瓷碗盛着,摆得整整齐齐,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这场景让她想起“堕天使”里的日子。那时也有人“看管”她,只是那些人的眼神里带着恶意和轻蔑,而眼前这两个护工,眼神里只有一种程序化的警惕,像两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监视。
她攥了攥手心,没去看那两个护工,径直往洗手间走。
洗手间里的洗漱用品都是新的,牙刷是软毛的,牙膏挤好了一半,连漱口杯都摆得端正。大概是顾明夜吩咐的,要“照顾”好她,却连让她自己挤牙膏的自由都没给。
她对着镜子刷牙时,看见自己眼底的红血丝还没消。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昨天被顾明夜盯着看的那道疤痕露在袖口外,淡粉色的,在镜光下有些刺眼。
她刷得很慢,故意拖延时间,耳朵却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那两个护工始终没说话,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种沉默比“堕天使”里的污言秽语更让人神经紧绷。你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说话,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汇报你的一举一动,更不知道顾明夜给她们的指令里,有没有藏着更苛刻的规矩。
洗漱完出来,她走到餐桌旁坐下。椅子刚拉开一点,就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其中一个护工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轻轻放在她手边,全程没抬头,放完就退了回去,站回原来的位置。
杨晚栀没动那杯牛奶。她拿起勺子,慢慢搅着碗里的小米粥。
粥熬得很烂,温温的,刚好入口,可她没什么胃口。那两个护工就站在不远处,像两双无形的眼睛,把她的每个动作都钉在原地。
她想起以前和顾明夜在一起时,他总爱看着她吃饭,会把她不爱吃的香菜从碗里挑出去,会笑着说“杨晚栀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那时的目光是热的,带着笑意的。
现在的目光是冷的,是隔着一层冰的。
她强迫自己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粥。白煮蛋被她剥得很干净,没有一点蛋壳残留——她把鸡蛋分成两半,一半一半地往嘴里送,嚼得很慢,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酱菜很咸,她只夹了一小口,就放下了筷子。
全程,那两个护工都没动,也没说话。
直到她放下勺子,说“我吃完了”,其中一个护工才走过来,开始收拾碗筷。动作麻利,却依旧沉默。
杨晚栀站起身,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医院的花园,有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在散步,阳光落在草坪上,泛着柔和的绿光。
她盯着那些人看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的木纹——她也想出去走走,想呼吸点没有消毒水味的空气,想看看除了这方寸之地外的东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下意识地动了动脚,往门口的方向挪了半步。
几乎是同一秒,那两个原本站在地毯上的护工突然动了。她们像两道影子,迅速且无声地挡在了病房的大门前,一人一边,刚好堵住了所有出路。她们的表情依旧没变化,眼神却比刚才更沉了些,明明白白地传递着一个信息:不能出去。
杨晚栀的脚步顿住了。
她没说话,也没再往前挪。
心里那点刚冒出来的期待,像被冷水浇了一样,瞬间凉透了。她早该想到的,顾明夜怎么可能给她出去的机会?他把她从“堕天使”接出来,不是让她恢复自由的,是把她从一个笼子,挪到了另一个更精致、更严密的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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